上述對話發生在此時的驕傲號駕駛艙頂部甲板。
十分湊巧的是,今天早上在兩座雙聯裝二十毫米機關炮炮位值班的,基本上都是萌新,除了艾魯什是真刀真槍乾過“濕活”的人以外,其他幾位分彆是昨天剛剛從妮可號輪班過來的李俊明大律師,還有高中生韓齊生和苗圃。
可以想象這幾位在第一次麵對戰鬥時有多麼緊張了。
其實,當時頂層的哥幾個早就聽見了朱北國的喊聲,但是手就是不聽使喚,到最後,李俊明是被旁邊的艾魯什和韓齊生一起使勁拉扯著,才終於讓李律師那幾乎痙攣的手指強製脫離了機關炮的扳機。
此時的李俊明臉色潮紅,還有些喘噓,鬆軟下來的他癱坐在甲板上,身體靠著鐵欄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艾魯什趕緊過來蹲下,一臉關心地看了看李律師,看到後者雙手正哆哆嗦嗦地在身上摸索。
不一會,李律師在艾魯什的幫助下,終於從衣服兜裡掏出了一包沒有啟封香煙,哇靠!這可是相當稀罕超市物資啊!
大概是夏小鷗不抽煙,李律師平時也不抽煙,因此相當於有雙份香煙配給的李俊明到現在還能有煙抽。
小艾馬上幫著李律師撕開封皮,把煙盒塞回到李哥手裡,李俊明此時也終於不那麼喘了,他抽出幾支煙遞給小艾和韓苗兩位,四個人湊在一起拿出打火機點火,深吸一口,四個人的嘴裡鼻孔裡噴出了一股股濃重的煙霧。
“李哥……我……我也是第一次殺人……嘔……”
苗圃話沒說完,就轉過身去衝著角落嘔吐起來。
“太可怕了,距離這麼近,就這樣看著……”
韓齊生也猛地吸了一口煙,坐在角落裡喃喃自語。
現在的艾魯什倒是神情正常,但他看見李律師又坐在甲板上急促喘噓起來,加上另外兩位也是小臉煞白,其中一位還在嘔吐,正想說幾句玩笑話讓幾位放鬆呢,但是沒想到,李俊明突然間手一軟,大半截煙啪嗒掉在甲板上,人喘噓得越發嚴重起來,甚至整個身體都開始隨之顫栗痙攣!
這是哮喘嗎?!
接受過一些急救知識培訓的前消防員艾魯什頓時意識到問題有些嚴重,便趕緊上前把李律師的身體放直,讓他側臥在甲板上,然後又探出身體衝著下麵大喊起來
“代哥!代醫生!船醫!這裡有病號!”
“什麼情況?!有人受傷嗎?”
尋聲而至的,是代小山急促地腳步聲。
“李哥好像發哮喘了!”
“沒事,就……就是身體突然不舒服……”
此時此刻的李俊明哆嗦著低聲了一句,然後就顫栗著再也說不出話來。
“哦?”
代小山趕緊過來看了看李律師,後者的臉色確實有些潮紅得不正常,他冷靜地搭了搭李俊明脖頸的脈搏,然後伸手按住李律師胸口的某個穴位,急促按摩幾下後,李律師終於舒緩了過來。
處理完這邊,代小山又扭頭看了看嘔吐不止的苗圃和麵色蒼白的韓齊生,不禁笑了笑,過去拍了拍他們的後背,然後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癱坐在甲板上的三個人說
“哎,這是正常的戰場心理反應,人都這樣,放心,你們沒事的,一會兒我給你們吃點藥,休息休息就好了……”
代小山一邊說著讓人寬鬆的話,又再次挨個去給這些人搭脈,再戴上聽診器聽一聽心跳。
顯然李俊明的症狀要嚴重一些,作為醫生,代小山心裡很清楚,李俊明的病根大概就是自己的那場慘痛的人生經曆,自己曾經當街被殺,那種生理的和精神的雙重傷痛很難療愈,由此形成了某種根深蒂固的心理陰影。
這種心理創傷的外在表現是見不得血腥的場景,以至於這種心理的不適,引發了某種哮喘的生理症狀,好在這隻是暫時的,其實他的身體機能並沒有什麼大問題,隻要眼前的刺激消失,過一會而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