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小子這些年經曆有點複雜,總算是回來了。”
張老郎中合上雙眼,回憶曾經的一些人和一些事,嘴裡斷斷續續的嘟囔著,“回來了好,回來了好,你們王家這些年太難了,太難了”
王十三郎靜靜的站著,耐心的等待老郎中從回憶中恢複一絲清醒,“大爺,小子想問問,我父親和母親的後事。”
張老郎中微微搖動腦袋點點頭,緩緩開口說道“當年,老村長、趙家、孫家、還有我,我們幾個人有的出錢,有的出力,操辦你父母的後事。”
“咳咳你父母的墓碑就埋在茅草房的西邊。”
老郎中的身體確實不行了,掙紮著說了幾句咳嗽不停,喘息不止,老伴顫顫巍巍的出去端杯水。
王十三郎彎腰上前握住老郎中一隻乾枯的手,一絲絲極為細微的仙靈之氣緩緩渡入。
老郎中腐朽老邁的內部器官貪婪的吸收這一絲絲生機,老郎中行醫多年,身體內部的變化了解甚深,昏黃的雙眼顯現一絲神采,逐漸恢複幾分清明。
“你,你,你”,老郎中哆哆嗦嗦,激動的說不出話來,這是武者的內力?不太像,這種能力比武者的內力高出一大截,這個孩子看來是有了奇遇啊。
王十三郎取出一瓶養生丹交給張老郎中,“大爺,不瞞您說,小子的本事不到家,您的身體隻能維持一年,不過小子這裡有顆丹藥,一會您老儘快服下,可能多維持幾年。”
仙靈之氣滋養,多年的老毛病消減,一絲絲微弱的生機滋養著身體,張老郎中隻感覺全身輕鬆鬆暖洋洋。
枯黃的臉上流露著笑意,這一次,張老郎中看清楚了,真的是王十三郎,跟他爹小時候一模一樣。
“已經很好了,已經很好了,小老兒已經七十有三,已經是難得的高壽,還有什麼看不開的,能活一天算一天。”
王十三郎瞄了一眼窗外,起身拱手一禮,“大爺,天色漸晚,小子該告辭了。”
“去吧,去吧”
張老郎中輕輕揮動一隻手,他明白王家小子拜訪自己的目地,行醫多年,閱人無數,他早就看透了人心,他早就看透了人性。
這個小家夥平靜的臉龐上中帶著絲絲的冷漠,帶著淡淡的疏離,還有剛才的奇異之處和延年益壽的丹藥,他不是普通人。
莫不是當年的傳言是真的,二龍山上有神仙?
“二龍出水,仙人指路!”
張老郎中的年紀太大,他實在想不起來在哪本舊書上看過這幾個字。
小龍河村恐怕要變天了,那幾家坐地戶和不良人當年強占了王家和李家的祖屋,怕是
張老郎中搖搖頭,乾枯的老手緊緊攥著丹藥瓶子,書本上說的對,這個世間好人有好報。
當初的善意收獲了幾年的壽命,這是天大的回報,老王家的人就是厚道啊。
好人有好報,壞人自然有惡報,他們的報應來了。
王十三郎告彆老郎中,告彆老大娘,走出張家,走出村子,按照老郎中的指點,找到父母的墓碑。
日落跌進迢迢星野。
人間忽晚,山河已秋。
殘破的墓碑,雜草叢生,寥寥幾個字,落滿灰塵,一如這個世界的父親和母親,操勞的一生,不幸的一生。
王十三郎跪倒在墓碑前,不知道該說什麼,不知道該做什麼,隻有淚流滿麵,隻有泣如雨下。
日落月升。
月落日升。
黎明,天邊泛起一絲亮光和一抹白色,王十三郎從回憶中清醒,一顆一顆拔除雜草,墓碑周圍修葺一新。
眺望遠方的二龍山,王十三郎召喚仙劍,禦劍飛行,直衝天際而去。
二龍山之巔,王十三郎挑選一塊石頭,帶回小龍河村,握著仙劍切割平整,重新製作一塊墓碑安放。
上書先父王清河,先母李小妮之墓,不孝子王十三郎立。
心中的牽掛少了一絲,心中的陰影明亮一分,王十三郎喃喃自語“這就是紅塵煉心嗎?師父他老人家是對的,用眼看和用心做是截然不同的兩碼事。”
黎明破曉,淡青色的天空鑲嵌著幾顆稀落的殘星,祭拜完父母,王十三郎漫步小龍河村。
幫忙處理後事的那幾家,院子裡丟進幾個小袋子,裝著一些碎銀子,好人總是要有好報。
王家和李家的祖屋麵前,王十三郎靜靜的站在那裡,身姿筆挺,神色平淡,眸光清冷疏離,仿佛雲巔之上覆著皚皚白雪的二龍山山峰,讓人難以接近。
強橫的精神力感知,祖屋裡麵幾位坐地戶和不良人酣睡的無比香甜,想來是做著什麼美夢。
繁華落儘一場空,曲終人散皆是夢,也好,就讓他們在睡夢中長眠吧,王十三郎一聲輕嗬“禦劍術斬!”
轟隆隆兩聲巨響,王家和李家的祖屋一點點坍塌,一點點隕滅。
破碎瓦礫,滿目狼藉,殘垣斷壁,塵土飛揚,埋葬了裡麵的罪惡,也埋葬了王十三郎的記憶。
小龍河村最後一件事情做完,王十三郎飄然而去。
兩座房屋倒塌的響動驚醒了這座小村子,村民們披著衣服衝出房子,衝出院子,隻看到了塵土飛揚,隻看到了朝陽初生,霞光萬丈
響動驚醒了張老郎中老兩口,張老郎中嘟囔了一句“報應啊,報應,這是他們應得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