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有謀!
太醫給清歡診脈,卻看不出個所以然,額頭也冒出冷汗。蘇瀛在身後那氣勢,如芒在背,讓他心裡也如同打鼓一般。
“如何?”蘇瀛問道。
太醫將清歡的手放好,眉頭緊蹙,抬手擦了擦頭上的汗,說道“容微臣看看貴人的傷口!”
得到蘇瀛的默許,太醫便查看了清歡的傷口,這一看,連身後的蘇瀛都大吃一驚,這傷口,明明昨日還有結痂的趨勢,可是現在竟然冒著黑血。
“這……”太醫欲言又止,連忙取了棉花,將清歡傷口的黑血吸出一些,又將帶來的瓶瓶罐罐打開。
一陣搗鼓下來,他大吃一驚。手裡顫抖著,說道“王上……貴人是中毒了!”
蘇瀛盯著他的表情,冷冷的問道“下毒?中箭那日,你為何沒說下毒,現在才說!”
那太醫連忙叩首,“王上,這毒不是箭上的,是……是後來有人下的毒!”
“你胡說!”旁邊的馨兒聽了,指著他說道,“自打我家主子受傷,便一直在這龍躍宮,飲食起居都是我們在管,怎麼可能中毒呢!”
清兒拽了拽馨兒,示意她不可僭越,王上還沒發話,她們沒有權利開口。馨兒眼裡包著一包淚,隻好委屈的閉了嘴。
她家主子怎麼就這麼可憐,天天有人給下毒,這醉紅顏的毒剛解了,如今又被人下毒,她命苦的主子呦!
蘇瀛沉吟不語,一雙暗沉如黑潭的眸子緊緊的盯著太醫,希望他給個解釋。
太醫惶恐不安,低垂著頭說道“剛才微臣做了些實驗,依微臣之間,這毒藥,怕是東璃的離殤草。”
東璃?蘇瀛挑了挑眉頭,背在身後的手攥緊,控製了自己的情緒,又聽太醫說道“這離殤草的藥性極強,本是治療頭疾的良藥,但這藥的藥引是心頭血,若是沒有心頭血浸泡日,服下這藥,便成了毒藥,吸儘人的血液,讓傷口潰爛,無法愈合!”
“啊!”一旁的馨兒和清兒聽後大駭,眼睛裡帶著驚恐,“那主子……”她們二人眼裡帶著淚水,死死的盯著清歡,仿佛下一秒,她們的主子就會撇下他們離去一般。
蘇瀛心中也是一顫,他的喉嚨上下滑動了一下,沉吟不語,半晌,聲音喑啞,問道“那,解藥呢?”
太醫搖了搖頭,臉上帶著遺憾,“微臣雖然知曉這毒藥,可是未曾聽說過解藥。這離殤草,產於東璃海底,與一魚相伴,那魚兒終日以離殤草為食,說不定,那魚兒便是解藥?”
他不確定的語氣,讓蘇瀛的心沉了沉,“你下去吧!”
太醫如釋負重一般,起身急急忙忙收拾了東西離開,心中暗暗慶幸自己又在鬼門關轉了一圈。
蘇瀛坐在清歡的床前,摸著她蒼白的臉,眼裡是無儘的心疼。半晌,他喚來溾鴻,“立刻去查,這兩日貴人的膳食都是誰碰過!”
溾鴻應了一聲,便消失在無儘的黑暗中。整個龍躍宮,都因為蘇瀛的氣壓而變得冰冷。
離殤草是東璃的,難道是景寒從麼?不對,若是景寒從,溾鴻猄鞚不會發現不了。王宮到處都是他的暗衛,哪怕他變成一隻蒼蠅飛進來,都會第一時間被人發現。
不是景寒從,那便是楊語嫣了!他沒有想到,她都難以自保了,居然還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
冬日的清晨,是一片清冽之氣,吸儘去的空氣,仿佛連血液都要凝固。在暗無天日的大牢,就更彆說了!
這裡麵,終日不見太陽,一年四季都是黑夜,辨不清白天黑夜,可冷暖自知。
楊語嫣蹲在角落裡,懂得瑟瑟發抖,身上依舊是衣衫不整,全然沒了以前的雍容華貴。她牙齒打顫,暗暗祈禱碧雲能來看望她,以便她往外傳送消息。
天牢的大門突然被打開,那耀眼的光射進來,讓整個牢房的人仿佛都感受到了暖意,卻在聽到門口侍衛說的那一句“王上萬福金安”時,恢複了冰冷。
楊語嫣的眸子突然亮了起來,死灰複燃般,她急急忙忙站起來,卻因為長久的蹲著腿發而撲倒。可是她顧不得,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雜草,又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衣服。
趴在牢門上,聲音急切“王上,王上是你麼?你來將我帶出去了麼?臣妾是冤枉的啊!”
蘇瀛站在她的牢門前,與她對視,那帶著千年寒冰般的眼神,讓楊語嫣一愣,還不等她反應,便見蘇瀛後退了一步,朝著身後的侍衛打了個手勢。
他身後的人得了命令,呼啦一聲上前,打開牢門,將楊語嫣脫了出來。這會子,她才發覺事情不對勁,拚命掙紮“你們做什麼,你們要做什麼!蘇瀛,你怎麼能這樣對我!蘇瀛!我恨你!”
楊語嫣被拖到了審訊室,幾個侍衛將她扔在了地上。她環顧四周,四麵牆上都是刑具,她腦海裡想到這天牢七十二刑具的傳聞,渾身打顫。
審訊室裡有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平日裡都是大理寺卿坐著,如今卻換成了蘇瀛。他坐在那裡,眼神如同刀子一般,要將楊語嫣千刀萬剮。
“你知道的,孤王不怎麼喜歡對女人動刑!”蘇瀛口氣冷淡如常,好似在說“今日天氣不錯”,可是對蘇瀛無比了解的楊語嫣卻知道,蘇瀛是要審訊她了!
她撲倒在地上,眼裡含著淚水,“蘇瀛,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與那人廝混,我是被陷害的!我真的是被陷害的!”
蘇瀛沒有說話,隻是淡淡的看著她,看的她心裡發虛,不再說話,他才冷冷的開口“孤王今日得到了一個不錯的良藥。”
楊語嫣不解,難不成他以為自己會懷了那太監的孩子不成?要給她吃藥?
隻可惜,她自作多情了。蘇瀛才沒有那種閒工夫去管她跟誰廝混,又跟誰有了野種,能讓他上心的,自始至終隻有常清歡一人。
楊語嫣心中猜測萬分,卻見蘇瀛冷然一笑,“孤王最近頭疼不已,有人給孤王找了個偏方,說是這離殤草,可以根除孤王的頭疾,孤王想了想,這離殤草是你們東璃的,太妃應該會用吧!”
蘇瀛說道這裡,楊語嫣已經明白了幾分,她臉上帶著怨毒,“蘇瀛,你就如此重視那個賤女人麼!你我認識這麼多年,都比不得你與她半年?”
“不,當然不可能。”蘇瀛打斷了她的話,讓她臉上一喜,卻又聽蘇瀛說道,“你與孤王認識多年,都比不得孤王與她半日!”
楊語嫣那張帶著得意的臉,突然僵住,蘇瀛的話在她腦海裡盤旋,比不得他與她半日!比不得半日!
“啊……”她扯著自己的衣服,臉上都是恨意,突然她癲狂的大笑,“好好好,蘇瀛,我們這麼多年,竟比不得她半分,這麼說來你與她相處三日,便如同相處了三十年是麼?”
“哈哈哈!好,很好!那你便好好享受接下來的三日吧!因為過了這三日,你身邊就再也沒有一個叫常清歡的人了!再要找她,便隻能去黃泉了!”
她麵目猙獰,說出來的話,讓蘇瀛身形微微一頓,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黑,竟然隻有三日的時間麼?
楊語嫣看到他臉上的心疼,更加猖狂,她聲嘶力竭,“怎麼,心疼了麼?這世上竟有你蘇瀛做不到的事情麼?哈哈哈!我說過,你會後悔如此對我,你的後半生,就活在這無窮無儘的痛苦中吧!”
蘇瀛並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她的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裡帶著憐憫。
“你看什麼!憐憫我?現在該是我憐憫你!”她知道自己此時衣冠不整,很是狼狽,她目光閃躲,說出來的話,也沒了幾分底氣。
“真是一張不錯的臉。”蘇瀛的口氣,是前所未有的平靜,“難怪東璃的諸多皇子都對你寵愛不已,對,你來南越之前,可是東璃唯一一個異姓公主,他們對你一定很不錯吧!”
“你……你什麼意思?”楊語嫣驚恐的後,她了解他,越是平靜,越代表他內心的憤怒。她在東璃,的確與許多皇子有染,可是,蘇瀛是怎麼知道的?
蘇瀛淡然一笑“那你的臉和你的身體,一定完美的很,不知道能不能承受這七十二刑具!”
說完,對大理寺卿使了個眼色,幾個侍衛便將楊語嫣架起來,準備用刑。她死命掙紮,聲音撕心裂肺,“蘇瀛,你殺了我,便得不到離殤草的解藥!你最好想清楚,隻有三日時間,你得不到解藥,常清歡便會死!”
蘇瀛仰天一笑,眸子裡帶著前所未有的冷酷,“不,不是我想清楚,而是你需要想清楚,你要不要給我解藥,如果你想不清楚,你就把這七十二刑具都嘗一遍!”
說完,轉身離去,隻留下她一人在審訊室中大吵大鬨。
溾鴻猄鞚跟在蘇瀛身後,臉上都帶著擔憂的表情,他們的主子從未如此對一個女人,看來這次,主子是真的鐵了心了!
出了審訊室,蘇瀛臉上的輕鬆全都不見,清歡隻有三日的時間,他必須要找到方法,將賭注壓在楊語嫣一個人身上,著實不妥當。
“溾鴻,去將紀還靈找來,最重要的是找到竹曉!”因為她最了解毒藥。此刻的蘇瀛,從未覺得生命竟然可以如此短暫,三天時間,若是錯過了,他與清歡便是陰陽兩隔。
可他自己也知道,即便找到了解藥,也不可能在三天之內送來王宮。他微微駐足,盯著這滿地的白雪出神,許久,他的手微微一勾,才回過神。
……
邊境黑雲壓城,一場暴風雪即將席卷這荒無人煙的地方。幾百公裡之外的營帳,景寒從正與靳辰慷交談。
“如今南越國內正大亂,為了平息內亂,將邊境的兵力調取了不少,正是我們進攻的好時機。南越邊境數百裡在百年之前便是我們東璃的,如今拿回來,也是情理之中!”
他說著,眯了眯眼睛看向靳辰慷。後者端著茶,亦含笑看著他,“二皇子真是好計謀,那依二皇子之見,我們該何時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