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有謀!
紀還靈走後,清歡躺在床上發呆,這一天天的,就是這麼無聊,自從寶寶出事,她都不敢動彈了,成日在房裡躺著,生怕自己動來動去又傷了他。
“唉!”清歡歎一口氣,臉上帶著無奈,低聲喃喃道,“你說,我要不要原諒蘇瀛呢,雖說他給娘親解釋了那件事情,娘親也願意相信他不會那樣做,可是為什麼心裡還是隱隱不安呢……”
她自言自語,必定沒有人回應她。半晌,又說道“你看,他居然嫌棄我,這麼長時間都沒有來看我,我肯定是不會原諒他的!”
她嘀咕了一會兒,實在無聊,便閉目養神。馨兒進來的時候,便看到她閉著眼睛,又嘀咕著“一隻水餃,兩隻水餃……”,逼著自己入睡。
馨兒無奈的搖了搖頭,近日,主子好似睡得不怎麼安穩,每日都必須數著水餃才能入睡。她端了湯,到清歡跟前,“主子,起床喝了這湯吧!”
清歡隻不過聞了聞那味道,便忍不住乾嘔了起來,這種感覺真是太差了!她又想,為何秋梅姐沒有這樣的症狀呢?在北青皇宮的母後,應該也沒有這種症狀吧!
早間起床沒有用膳,此時離午膳還有些時辰,清歡乾嘔了幾下,便正常的喝了湯,每日都是雞湯骨湯燕窩湯魚翅湯,各種湯。
即便馨兒的手藝是好,她也承受不住天天喝湯的悲慘。她眼淚汪汪的壓著惡心,道“馨兒,下次給我換點彆的!”
馨兒默然,隻好應承著點了點頭,皺著眉頭說道,“有身孕竟這般辛苦,主子,若是你有什麼想吃的,便同馨兒說好了!”
清歡心裡默默流下兩行清淚,感情是她之前沒說,馨兒才一直做湯啊!這傻妮子,改天找個可以托付的人,給她送走得了!
……
李初雲起了個大早,準備了早膳,隻因為昨日蘇瀛說要派畫師來作畫。雖心有不滿,可是想了想蘇瀛一定會來的吧,便準備了不少吃的。
可是日漸到了晌午,也未聽到宮女來傳話。李初雲眸子黯淡了幾分,縮在袖子裡的手卻顯示著她的不甘心。
突然一個小宮女匆匆進來,還未等她開口,李初雲便站了起來,滿心歡喜的問道“是不是王上來了?”
小宮女跪在地上,輕輕說道“回貴人,是畫師來了!”
李初雲愕然,?咬了咬唇,問道“那,那王上呢?”
小宮女輕輕搖了搖頭,便低頭不語。李初雲一屁股癱倒在椅子上,眼裡蓄著淚水,蘇瀛竟如此狠心麼!
寢殿門外,站了一個頎長的身影,逆著光緩緩走近,李初雲擦了擦眼角,便一臉端莊,道“你先下去吧!”
小宮女應聲離去,路過門口那人時,也微微拱了拱身子,算是行了禮。那人身姿修長,頗有一番仙人風骨,一身月華長衫,襯得他一臉書生意氣。
他提著一個畫箱,便緩緩走來,李初雲看到他的臉,臉上竟有幾絲不自然,她緩了緩臉色,冷淡淡的說道“你便是王上給本宮尋來的畫師?”
那人將畫箱放下,一臉溫和的笑,道“正是,小生給貴人叩安。”這人雖口上說著敬語,身體竟是沒有半分要行禮的意思,隻是含笑盯著她。
李初雲沒有說話,抿著唇眼神閃爍,她坐在那裡,看似囂張跋扈,卻沒人看到她手心裡突突冒出的汗。
那書生沒有看她,眼裡卻是閃過幾絲嘲諷,繼而便風輕雲淡的將畫紙展開,“貴人,開始吧!”
他們兩個人,明明隔得不近,聲音傳入李初雲的耳朵時,卻生生讓她打了個冷顫。她怒目看向他,卻對上他含笑的臉。
依舊是,一臉的不屑和嘲諷。
“貴人,還是快些著吧,若是晚了,小生怕王上怪罪!”那人雖然一身書生氣,讓人看著頗為乾淨,可那說話的表情和說出來的話,卻帶著些孤傲和冷意。
李初雲本想反駁幾句,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隻得咬了咬牙,將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脫下來。
清塵宮的溫度不算低也不算高,可此時李初雲隻覺得渾身寒冷。她的背後,是那副擴大了的藏寶圖,花花綠綠,卻頗為妖媚。
當初,繡娘在她身上刺的時候,她暈過去很多次。可是,她甘之如飴,因為父親說了,若是她不能承受這般痛苦,他便不送她入宮。
當時的她,是怎麼說的呢?她說,要做就做人上人,要嫁就嫁帝王妻。轉眼間,時光匆匆,她再也沒了當初那熱血,她得到的隻有蘇瀛的冷漠。
時間漫長的,如同過去了一個世紀,身後沒有畫筆唰唰的聲音,她轉頭,卻對上一張盯著她後背發呆的臉,而那畫紙上,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
她怒意層生,冷聲道“放肆!王上叫你來作畫,你竟敢如此偷窺本宮,你簡直是不要命了!”
畫師回過神,嘴角帶著無聲的嘲笑,“若是王上會在意,就不會讓我在這裡給你畫了!你說呢?”
李初雲被他的一個反問,楞在當場,是啊,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蘇瀛他,又怎麼會在乎。
身後那人,卻在悄悄靠近,他撫上她的肩頭,讓李初雲身子渾身一抖,想要破口大罵,卻聽那人在她耳邊吐氣幽蘭“彆叫,會有很多人聽到!”
她顫抖著,卻發不出一個音節。這個人,是個惡魔,稍有不慎,便會讓她萬劫不複。她低聲央求,“月華,彆這樣……”
她顫抖著,卻抵不住伸手遊走的手,又聽他說道“初雲,跟我走吧!”
她流著淚,咬著唇,她低聲下氣的懇求,“月華,彆這樣,求求你,我求求你……”
叫月華的男子,眸子越來越冷,到最後,書生氣的臉上滿是猙獰,讓人覺得格外可怕,“不走?當初你背叛我,來了這王宮,你得到了什麼?落得這般下場,如今你居然還不走?”
李初雲將衣服穿上,跪在他麵前,沒了剛才那般氣勢,如同一個卑微到塵埃裡的人,“月華,我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當年,是我不對,是我對不起你,我現在成了這般,都是我咎由自取,我求你,求你彆帶我走。很快,很快蘇瀛就會知道我的好了。隻要他知道那晚跟我睡在一起,他不會拋棄我的……”
月華不怒反笑,他笑的時候,帶著些冷氣,“李初雲,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他知道那晚破你身子的人不是他,他又會如何處置你!”
一句話,如同一個晴天霹靂,讓李初雲呆愣在原地。她抓著頭發,她不想承認,可是那晚的事情,卻曆曆在目,難以忘卻。
那晚,是蘇瀛答應她,陪她的最後一晚。她不甘心,自己用了那麼久的時間,終於走到了他的旁邊,她不甘心就這麼離開他!
她央求月華從宮外給她帶媚藥,要神不知鬼不覺的那種。月華果然做到了,他給了她一種熏香,單獨使用也沒什麼問題,隻是,不能喝酒。
她沒有想到,蘇瀛的毅力,竟然那麼強悍,他寧願憋的吐血,也不願碰自己一分。那一夜,隻剩她一人在這殿內心癢難耐。
身體的躁動一時半會都消除不了,朦朧中,她竟去找了月華,她清楚的記得,那時月華冰冷的語氣,他說“怎麼,當初那般高傲的將我拋棄入了王宮,今日竟這般求我幫你解決身體上的需求,蘇瀛連這點小事都滿足不了你麼!”
風從外殿吹了進來,浮動了輕紗,卻讓她狠狠的打了一個冷顫,她回過神,月華早已不知去向,整個宮殿隻有她一個人呆呆的坐著。
依舊是晌午時分,好似剛才那隻是一個夢,而桌子上的畫筆和畫紙卻提醒著她,月華真的來過。
她微微合了眼瞼,臉上閃過痛苦。她記得那年桃花盛開,她第一次遇到安月華,他一身青衫,襯得他仙風道骨,不食人間煙火。
彼時,她還是李府的小姐,並不是什麼貴人。同其他府上的官家小姐,一同在私塾上課,知道他竟是教書畫的先生。
私塾都是半大不小的女子,情竇初開,便私底下給安月華送情詩。她從來高傲,想追求的東西,便會一直得到。她仗著自己的身份,也不顧安月華是不是喜歡她,便當了他的麵,要讓他做了李家的夫婿。
那時,她鬨得滿城風雨,李府不是小門小戶,李聖通容不得她放縱。得知自己的女兒看上了一個窮書生,便用銀兩將他打發走。
彼時的安月華,亦不是什麼王宮的畫師,也沒有如今這般猙獰冷酷,他不過是個文雅的男子,帶著些書生的清高,怎麼受得了李聖通的侮辱。
李初雲與他,曾經私奔了些日子,被李府上下的人,從天南追到海北,那時的日子,真的不好過,李初雲方覺得,自己一腔熱血,卻葬送在安月華這等沒有前途的人身上,她實在不甘心。
李府的人將她抓走的時候,她沒有掙紮,眼睜睜的看著月華被打的半死,卻抿著唇,一句話都沒有說,她想,這樣也好,本就是一段孽緣,就這樣結束罷!
後來,她再也沒有聽過任何關於月華的事情,她依舊心安理得的坐著她的李府小姐,天天囂張跋扈,惹是生非,絲毫沒有因為月華的事情而愧疚。
私塾裡的其他小姐,都因為這件事情,而與她疏遠,一來覺得她搶了一眾少女心中的美男子而嫉妒,二來也嫌棄他與人私奔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