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一切還算順利,勿念我!
等我凱旋!
為你穿上嫁衣!
……
“沈大哥……”淚水再一次落下,鼻腔一陣發酸,她無法控製自己內心深處湧出來的情感,她需要發泄出來。
沈曆風去了邊關幾月不曾回來一次,蕭翊也去了南方疫區,她隻祈禱他們平安回來,彆的不再敢多想了。
“給他回信吧!”言歡默默地給擦淚水。
“嗯。
言歡用上等的墨條,在硯池裡研磨出烏亮的墨汁,動作輕柔優雅,一滴也沒有濺射出來。
安婧語坐在書桌旁,纖纖玉指拿著細細的毛筆,沾上墨水,在潔白光滑的宣紙上,輕輕寫下第一個字。
滿張紙除了寫兩句她對沈曆風的思念之情外,還寫了南方發生疫病的真實情況,以及如何抗疫的具體事宜,讓他注意休息,彆累著自己,勸誡他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
夜深了之後,鐘離華森終於趕在安婧語睡覺前,回到了樂安府,她難得一次服侍他更衣,卸下他的發冠,用象牙梳子,一下一下輕柔地梳理他如絲綢順滑的黑發。
“怎麼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冷著了?”從玻璃鏡子的倒影裡,她看到了他臉色陰沉,愁容滿麵。
“抱歉,讓你擔心了。”他從思考中回過神,看到她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的確臉色有些難看。
他轉回身,輕輕拍拍她的手背。“沒事,我沒冷著。就是今天的滿朝文武又逼著我皇兄寫罪已詔。”
“啊?那怎麼可以?這天災關皇帝什麼事?什麼都怨皇帝,再說災後朝廷也積極救災了。”
安婧語憤怒極了,覺得滿朝大臣讓皇帝寫罪己詔是迷信無能,愚昧無知的表現。
大概是他們認為天災來源於人禍,認為是皇帝的政策出現了失誤,或者是個人品德有問題、言行失當,讓天神震怒,老天爺發飆,向朝廷發出警告,亦或是對統治者進行懲戒。
於是大臣紛紛向皇帝呈上奏折,建議皇帝順應潮流,做個檢討,反思一下,安慰百姓,平息輿情。
這時候皇帝就要發表罪己詔,對全國黎民百姓做檢討聲明。但僅僅做姿態還遠遠不夠,還要采取實際行動,比如大赦天下,停建樓堂館所,減輕稅賦,處理幾個口碑不佳、民憤極大的官員。
“這已經是第四次了,頭三次都寫了,若是這次還寫,恐怕……”鐘離華森也沒想到今年的鐘離國會多災多難,可是再怎麼困難,他也沒想過推出她去頂罪。
沒錯!今天已經有不少大臣提議拿人祭天,讓上天息怒,撤回對鐘離國的天罰。
他們的祭天人選自然就是最近這段時間民間鬨得沸沸揚揚,被傳作瘟神的安婧語,他當然是不願意彆人這麼侮辱她,所以當時的他都快拔劍相對了,還是皇兄一陣突發咳嗽,把他拉回來,才沒讓大殿見血,給壞人留下話柄。
“鐘離,不狠立不住腳!你必須當機立斷,鏟除危害朝廷的禍害。”安婧語想到那幫大臣這麼欺負康正帝,心裡就惱火,他好歹是她的大伯哥。
她自然是要護著他,況且這件事本來就不是他的錯誤造成的,自然災害年年有,今年不是洪災,明年就是蟲災,換了哪個人做皇帝都是如此的,唯有不同的就是災後如何救災,有些可能會貪圖享樂,不理朝政,不顧黎民百姓的生死,心中無國無家。
而有些就會拚儘全力,救災救民,甚至奔赴戰場,奔赴災區,和老百姓同住同吃,沒有上位者的嬌生慣養,沒有盛氣淩人,高人一等。
她相信康正帝絕不是那種自私自利的皇帝,他常年身體有疾,咳嗽吐血,忍著病痛折磨,依舊堅守本心,哪怕做不了一個千古一帝,他也不會做禍害朝廷和百姓的罪人暴君。
“狠?”他若有所思,反複念著這個“狠”字。
“嗯,我知道了。語兒,你要相信我們,無論外麵說什麼做什麼,你都不要去聽去信,在我們心裡你是最好的。”想到明天京都會因祭天之事,難得滿城風雨,她也會知道時,鐘離華森就忍不住難過。
明明她是那麼的好,那麼的善良,那麼的仁慈,偏偏外界處處針對她。
他們卻不知她貢獻了多少利國利民的無價之寶,那可是能在千秋萬載裡留下她的姓名,受一代又一代的子民敬重愛戴,甚至是學習她無私貢獻的精神,為國為民的偉大思想。
可是偏偏無法在這個時候告訴世人,他還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她,一旦秘密公之於眾,不知會有多少人,多少國家來爭搶她,甚至殺害她,寧願大家得不到,也不讓她為鐘離國做貢獻,造福百姓。
他百分百的信任她就是蕭翊口中的天女,造福百姓的天女,絕不是什麼瘟神妖女!
若明天那群老臣硬是要拿她祭天,他就把他們的腦袋一個一個砍下來,看他們還敢不敢吵著祭天。
不過幸好蕭翊臨走前有一物寶貴交給他,這是保護她的法寶,可是一旦拿出來證明她是天女,那等於就是讓其他國家也知道了,說不定也會貪圖她的天女之名,跑來爭搶她。
“嗯,我知道了,我會管好自己的情緒,不會胡思亂想,彆人說什麼我都不聽,我隻聽你們的話,我隻有你們了,我隻能信你們。”
安婧語以為是他想通了明天要如何對付那幾個跟他作對的老臣,卻不知道他想的是那幾個老臣鬨著拿她祭天的事,不然她非要跳起來,去夥房拿剁肉刀去那幾個老臣的家裡,表演一場大刀砍西瓜的精彩戲碼。
啊!你說鐘離國沒西瓜啊,不要緊,有冬瓜也行。
……
第二天清晨,安婧語有些蘇醒,伸手摸了摸旁邊的床位,發現已人走床涼。
她心疼鐘離華森寒冬臘月也要天不亮起床,上那煩人的早朝,當官也不是那麼舒服的,世人隻看到他們光鮮亮麗的一麵,卻不知背後的心酸,比常人要付出十幾倍的努力。
她本想繼續睡回籠覺的,卻聽到外麵傳來吵鬨聲,還越來越大的那種,吵得她耳朵疼。
“阿歡——”
她喚了一聲,不見回應,開始心焦麻亂,下一秒讓她想起剛離開紅樓的那幾日,也是有很多人在府邸外吵鬨,但那是人們隻是好奇她這位新鮮出爐的樂安縣主,可今日是所為何事?
她耐著性子仔細聆聽,隱約聽見了什麼瘟神,女妖和祭天的幾個字眼。
讓她心房咯噔一下,腦海瞬間出現一句“我就是他們口中的瘟神女妖,他們要拿我祭天”。
“阿歡!阿歡——”
她尖叫著,見無人回應自己,不顧沒穿外套和鞋子,衝下床,踩在冷冷的地板,朝門口跑去。
“小主!”言歡剛好打開房門,站在門口的他就見到她一副失魂落魄,衣裳單薄,不穿鞋子,冷得瑟瑟發抖的樣子,讓他既驚嚇又心疼。
“你怎麼這麼傻?大冷天的下地竟不穿衣服鞋子,屋裡燒了碳火,再暖和也不是夏日酷暑,仔細著涼呀。小主,求你了,照顧好自己,彆讓我們擔心。”
言歡氣得想罵她打她,卻見她一副痛哭流涕,可憐兮兮的模樣,他又舍不得教訓她了。
他快速把她抗在肩膀上,雖粗魯卻有效率,以最快的速度把她輕輕放在床上,他再用蠶絲被裹著她,密不透風,像包粽子似的。
“嗚嗚嗚……他們是不是要拿我祭天?阿歡,我好怕我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