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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營地裡燈火輝煌。
中心大帳內,宴席上百桌,位置最前的,自然是青玄宗,王世家族,以及陳氏家族,馬氏家族。
至於孔雀州的劉氏家族,位置已經到了第二排。
楚南已見過青玄宗柳元,而王氏家族的王霖雖說是在楚南前去北洲之前就已經來到了這裡,但楚南並沒有來得及和王霖會麵,且當時楚南壓根兒就不打算與某些豪門世家的人碰麵。
而陳氏家族的領頭人陳清,是一位約莫六十餘歲的老者,身材中等偏瘦,氣態沉穩樸素,雖說上了年紀,可眸子裡還略有一絲絲的少年氣息,想來也是念舊的人,其人並未身著錦衣玉帶,隻是一襲料子上佳的素衣。
姓陳,這讓楚南下意識的想到了老陳。
馬氏家族的領頭人名曰馬長風,身材高大壯碩,約莫三十六七歲,眼小而有神,神采奕奕,馬家與陳家乃是親家一對,而馬長風還是陳清的女婿。
至於這個馬氏家族,與大源書院的馬正有無關係,就不好說了。
楚南也沒來得及細細打聽這些事情。
大源書院的黃豐,尚月,王震,徐豐等人則坐在了楚南的左右兩側之地,其餘大源書院學子,一如既往的維持大小政務運轉。
除了大源書院的學子,還有高氏家族的高茲,也並未參與今夜的宴席。
但這些人,在楚南心裡還是占據了不低的位置,尤其是那高茲,大小事宜處理的井井有條,幾乎從未出過亂子。
宴席上的菜肴不算豐盛,對於世家大族而言,已經很是樸素了。
六菜兩湯,三道葷菜,三道素菜,湯羹也是一葷一素。
喝的酒是上等的西川美酒,雖說是秦廣先生專門命人送過來的,但這般酒水,隻是對於尋常大戶人家而言算是上等美酒,對於在座的諸位世家豪門而言,這般酒水,就有些不上台麵了。
可喝酒一事,喝的不是酒,是心情,是看與什麼樣的人一起喝酒。
哪怕路邊野館子裡的劣質濁酒,可若是與一位聊得來的大人物坐在一起喝幾杯劣質的濁酒,那滋味兒也很不錯。
哪怕是上等的瓊漿玉液,卻與一位自己不喜歡的人一起喝,也會很惆悵。
當然了,對於嗜酒如命,隻看酒不看人的酒徒而言,隻要是好酒就行了。
今夜,西洲楚王也是第一次在眾位西洲本土的豪門大戶跟前露麵,楚南坐在最中央,雙眸炯炯有神,目光如炬貴不可言。
而某些見過世麵的豪門世家,也敏銳的看出來,楚南身上的衣裳根腳非凡,更像是一件法器穿戴在身。
對於多數年輕人而言,他們隻是覺得楚南身上的衣裳很華麗也很體麵。
夜風微微吹拂營地裡的篝火。
楚南舉起酒樽,起身對著眾位豪強微鞠一躬道:“在下楚南,本是龍昌鎮一小小武夫,後機遇不錯,於天元問道一戰成名,壯哉西洲武運,僥幸成為西洲楚王。”
“而今在西洲中部大興土木,承蒙諸位高賢的抬舉,願來到我治下疆域共謀繁榮昌盛,我心中感激不儘。”
“這杯酒,我敬大家。”
一飲而儘,將見底的酒樽亮給眾人看。
隨後楚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隨後將酒杯對準了黃豐等人,楚南一本正經道:“這第二杯酒,則是敬大源書院。”
“開府事宜繁雜艱巨,這些日子若無大源書院的諸位高賢摯友傾力相助,恐大小工程舉步維艱,更會惹來諸多無妄之災。”
“楚南在此有禮了。”
隨後,楚南再度一飲而儘。
這杯姿態,在尚月這等姑娘家看來,著實有些迷人,年紀輕輕,便可將大局掌握的如此熟稔,當真是不易,尚月很是好奇,曾經的楚南具體都經曆了什麼。
似乎每一個姑娘家對於一個強大男人的過去,都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執念。
黃豐則是一臉憨厚的笑了笑,昔日聽風樓裡的少年,而今已獨當一麵。
楚南繼續給自己添了一杯酒,看向遠方,一臉正色道:“這第三杯酒,則是敬百姓。”
“我常聽聞,高以下為基,貴以賤為本。”
“若無百姓洶洶來投,這西洲中部,哪能有如此熾烈的人間煙火。”
“還請諸位隨我一同舉杯,共敬百姓。”
大源書院的黃豐等人率先舉杯,繼而青玄宗的柳元,陳氏家族的陳清,王氏家族的王霖,馬氏家族的馬成鳳等人紛紛舉杯響應。
三杯酒已過。
楚南正襟危坐於自己的王座,神目如電,掃視一眾豪門世家。
這是經曆腥風血雨極致廝殺獲勝之後的眼神,一時間,群雄竟無一人敢抬頭直視。
楚南徐徐言道:“我此去北洲,收獲頗豐,往後西洲中部大地,將靈氣複蘇,氣運鼎盛,三十根八段金靈脈,將護佑中部山河。”
“我欲做一門學問,立一門事業。”
“然萬丈高樓平地起,千裡之行始於足下。”
“我從不許空頭承諾,諸位願背井離鄉,不遠萬裡而來追隨我,我自當與諸位共榮,與百姓共榮。”
“今夜之酒宴,我不看出身來曆,不看門閥之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