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可?”
“五哥,官女子雖不是什麼貴重身份的,可也不是隨便恩賞的,那女的,她配嗎?!”
雲容玨悠悠瞥看雲凰一眼,“你對她意見倒大,她呆在我身邊,我覺得不錯,賞她,再正常不過。”
雲凰雙眉如蜿蜒的山脈,“那……薑舞呢?若論在五哥身邊侍候多,我倒覺得她更多,怎五哥倒沒賞她?”雲凰不悅問道。
雲容玨深眸下略過一抹微光,茶香四溢,他抿喝一口,“我記得你原也是不喜歡她的,怎麼如今倒處處幫她說話了。”
雲凰眨眨眼,麵色有些不自然,“我……我現在也不喜歡她!隻不過……和卓珂相比,好歹好歹她呆在五哥你身邊的時日還長些,而且她對五哥你……還不錯。”
雲凰不僅臉色不自然,就連這話,都十足彆扭。
“呆在本殿身邊時間長的宮人,可多的去了,照六弟這麼說,我要恩賞的人豈不更多了。”
雲容玨三兩下將話踢了回去,雲凰撇唇,一時也再說不出什麼。
雲容玨看他,淡淡一聲,“這些事你且不用太替我操心,倒是過些時日,我要前往洛州,你在長安這邊,且替我留心著。”
雲凰臉上的情緒漸漸褪去,他點點頭,“嗯,這是必須的,五哥你且放心。”
……
夜深,薑舞坐在外殿的軟榻上,手邊是一盞還未熄滅的燈火,她手裡捧著針線,低著頭,認真的縫製著。
雲容玨從內殿走出來時,就看見這樣一幅光景,他兩眉心間稍顫,攢著一抹意味深長,慢步靠近。
小姑娘縫補的認真,絲毫沒注意到他。
“這麼晚了不安睡,在做什麼。”
突然的一聲令薑舞一個激靈,手中的針線差點掉落刺道她的手。她抬頭,見是雲容玨,連忙將針線擱置一旁,“殿下還沒睡嗎?”
雲容玨懶懶一籲氣,在她身邊坐下,目光落到她方才拿著的針線上,“睡了一會,你還沒回答本殿,你這是在做什麼。”
薑舞拿起手邊的針線,“奴在縫製靴墊。”
雲容玨劍眉微揚,“靴墊?”
“嗯,”小姑娘點頭,“過些時日殿下不是要出遠門了嗎?奴想著在外頭不比在宮裡,該備的東西要備全了才好,本想給殿下縫製件外袍的,可是時間趕不上了,所以奴現在是給殿下縫製靴墊。”
雲容玨伸手,將她手中還未縫製完成的靴墊拿過,在掌心翻看一二。
靴墊柔軟,上麵的圖紋也甚是用心。
“這圖紋,殿下可還喜歡?”薑舞問道。
圖紋是她選的,團雲錦簇,雖簡單,但也雅致。
雲容玨薄唇輕勾上揚,“這靴墊都是你一針一針繡的?”
薑舞點頭,“是呀,不過奴的繡工比不上繡房的,還望殿下不要嫌棄。”
她的繡工不算很好,是從前和母妃學的些,和宮裡專業的繡娘們是比不得的。
雲容玨眼底攬起一抹淺笑,“本殿很喜歡。”
薑舞一聽,歡喜不已,接過那未繡完的靴墊,繼續繡起來,“殿下這次出門要去多久呀?”她問道。
雲容玨轉眸,看著窗外寂靜的夜色,緩聲開口,“快也要一月,慢的話,許兩月三月,也是可能的。”
薑舞粉唇鼓鼓,不由嘟囔著,“兩三月啊,那真是很久。”
若他真出門兩三月,她就兩三月見不到他了。
莫名的,薑舞心裡有些失落。
“想看元宵燈會麼?”雲容玨忽然開口問道。
“元宵燈會?”
“嗯,聽說宮外的元宵燈會是最熱鬨的,可想去見識見識?”雲容玨看著小姑娘問道。
薑舞澈亮的眸燃起期待的微光,她當然想去,元宵燈會,她聽說過,可從未見識過。
可是……
“奴可以去嗎?”想到自己的身份,她有些怯。
雲容玨見她小心翼翼的模樣,輕笑,“本殿準允,你自然可以去。”
薑舞聞言歡喜,“奴謝殿下!”
元宵燈會的前一天,薑舞在書院,再次見到了薑雨鄢。
薑雨鄢一個人,懷裡捧抱著厚厚重重的書,走起路來都是拖著步子。
“雨鄢姐姐!”
那日雪地後,她們就沒再見過,薑舞雖心裡記掛著,可沒有門路,且薑雨鄢又偏是在大公主手下,她就更難和她相見了。
“小舞。”薑雨鄢扯出一抹淺淺的笑。
“雨鄢姐姐,你怎麼搬這麼多東西,小舞幫你!”她說著朝薑雨鄢伸過手,就要接過她手裡高高堆起的書卷。
薑雨鄢避開,“小舞,彆……我……我自己能來,沒事的。”
薑雨鄢注意到薑舞穿的衣裳,雖不是什麼華貴的,但較之她,是要好的許多,而且,她背上還背著方簍,這樣子的方簍,她見過,來承天書院上學的那些貴子背的就是這樣的方簍。
“小舞,你在這書院做什麼?是和主子一起來的嗎?”薑雨鄢問道。
薑舞回答的話剛要脫口而出,看見薑雨鄢臉上的蒼白,她嘴裡的話,也咽了下去,她搖搖頭。
薑雨鄢聰慧,猜測道“莫不是小舞你是來這上學的?”
薑舞緊抿著唇,許久沒有應聲,薑雨鄢便更斷定了這猜測,眼裡頓燃起幾分羨煞,“看來小舞你是跟了個好主子呢。”
薑雨鄢雖不知薑舞跟了這宮裡的哪兒位主,但能這般對薑舞的,怎都是好的。
“雨鄢姐姐,這些是要搬去哪兒的?小舞幫你吧,這些你一個人拿太重了。”她不忍。
“小舞,彆……這些是……”
“好啊!你果然在偷懶!”
薑雨鄢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那熟悉又淩冽的斥責聲,她心一慌。
“連心姐姐……”
連心手裡拿著一根粗竹棍,凶巴巴的瞪著薑雨鄢,“大公主的吩咐你是沒聽見是不是?!一天到晚做事都在偷懶!看我不打死你!”
說罷,連心揚起手裡的竹棍朝薑雨鄢身上打去。
“啊——”薑雨鄢痛呼出聲。
薑舞心一震,本能的撲上前,“彆打她!”
連心手裡的竹棍一下又一下落在薑雨鄢身上,那竹棍鞭打的聲音,薑雨鄢痛喊的聲音,深深刺激著薑舞。
連心見薑舞撲上來,冷哼一聲,“又是你,薑舞,你彆以為跟著臨安王殿下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她是大公主的奴,大公主想怎麼教訓她就怎麼教訓她!你若知趣趕緊給我滾開,不然連你一起打!”
“連心姐姐,這裡怎麼說也是書院聖地,姐姐在這裡這樣鞭打人,是不是不太妥當!”薑舞說道。
連心下意識朝四周望去,臉上那一星半點的顧及轉瞬即逝。
“妥不妥當,不是你說了算!滾開!”
啪啪啪!
竹棍打下來。薑舞護著薑雨鄢,胳膊上也挨了兩三下。
“哎呦,這是做什麼呀,”突然傳來一輕飄悠悠的聲音,“趕緊給拉開。”
“都站好了!三公主在這,誰敢放肆!”
連心這才停下手。
“請三公主安。”
“三公主安。”
“請三公主安。”
雲卿卿看著三人,目光落到頭發淩亂,有些狼狽的薑舞身上,眉頭皺起,“說說吧,這是在做什麼啊。”
連心連忙接過話,“回公主話,是這兩囚奴犯上,奴婢代大公主教訓教訓她們。”
“是這樣嗎?你說。”雲卿卿看向薑舞,目光柔和下來。
薑舞緩緩氣息,搖搖頭,將方才的事一一道出。
雲卿卿聽後眨巴眨巴眼,對連心道“這麼聽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呀,她幫她,這做事效率也能高些,快些,事情早些辦完,大姐姐應更高興才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