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宮人踏著快步走了過來,朝雲凰行禮後道“殿下,婉昭儀娘娘派人傳來話,讓您進內宮一趟。”
“母妃這個時辰叫我過去做什麼?”雲凰疑惑,然後看了薑舞一眼,“本殿且進宮一趟。”
薑舞頷首欠禮。
雲凰收回視線,徑直朝殿外走去。
雲凰跟著宮人進了內宮,到了臨華殿。
“兒臣請母妃安。”他行禮。
赫婉淇正和身邊婢女看著些什麼,檀木桌上淩亂放著好些畫卷模樣的東西。
“凰兒來了,來,到母妃這邊。”赫婉淇難得給他露出笑臉。
雲凰攢著狐疑到赫婉淇身邊。
“來,看看這些畫像。”
桌上的畫卷上的畫像畫的都是各色不一樣的女子,雲凰眉頭微蹙,“母妃這是做什麼。”
赫婉淇盯看著一張又一張畫像,說道“這些畫像上的姑娘都是名家之後,還有許多咱們赫瀾族的公主,先前母妃同你父皇提起過你的婚事,你父皇也說要為你擇選個合適的姑娘妻子,你且挑選挑選,看看有沒有中意的。”
“婚事?母妃,兒臣尚未有要成親的打算,母妃何需這麼著急!”雲凰皺眉說道。
“怎麼不著急,你年紀也不小了,你大哥,皇後娘娘為她擇選了王妃,就連你五哥,楚夫人也為其張羅著了,你若真成親了,心性也能更定些。”
“這些姑娘可都是母妃為你再三篩選過的,都是極好的,喏,這個,”赫婉淇拿起其中一副畫像,“這個是咱們赫瀾族的公主,天生的美貌,性子也溫和。”
雲凰瞥了眼,滿麵不悅,赫婉淇見狀,又拿起另一幅,“剛才那個不喜歡,你再看看這個,這個可是你舅舅的掌上明珠,也是咱們赫瀾族的嫡公主,生得一張花容月貌之姿,性子也是溫柔嫻靜,和凰兒你再合適不過了。”
“這些兒臣都不要!母妃,兒臣說了,兒臣現在還不想成親!”
赫婉淇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精致臉上的那點耐心也退散而去,“凰兒你該知道,身處皇家,很多事不是你想與不想的!你的親事母妃同你父皇已經有所商議,你不想也無用!”
“母妃!”
“這些畫像一會讓人給你帶回聽雪堂,你好好挑選看看!”赫婉淇不給他一星半點拒絕的餘地!
“再怎麼看也是一樣!蒲柳之姿!”雲凰冷聲說道。
“你!”赫婉淇氣結,“這些可都是挑選過來容貌家世都是出色的,你且還要怎樣的!”
雲凰生厭一眼,莫名,眼前浮現那張俏皮小臉。
“總之這些兒臣都不喜歡!母妃彆再費心思了!”雲凰扔下一句後,拂袖轉身離開了臨華殿。
“凰兒!”
他沒理會身後赫婉淇的喊叫,頭也不回離開。
“混賬東西!他這是要氣死本宮!”赫婉淇怒斥道。
“娘娘您彆動氣,當心身子,六殿下的情緒應也是一時的,殿下他會明白您的苦心的。”宮女安慰著。
赫婉淇望著門外,笑容裡是深深的無奈,“他明白什麼?!他什麼都不明白!”
“皇上對本宮的感情,多隻是顧念著赫瀾族,皇上不喜歡本宮,偏本宮還生出他這麼個病歪歪的東西!他不能為本宮得來皇上的恩寵喜歡,還如此這般任性!”
“娘娘,您消消氣……”
赫婉淇怒斥著,眼眶泛紅,攢著眼淚。
她一心想得到皇上真心的喜歡,哪怕隻是一點,可偏天不遂人願,她無法做到,就連她唯一的兒子,都因病懨不得皇上喜歡,她如今唯有抓緊赫瀾族這層關係,至少,要讓皇上記得她,記得她是有用的!
雲凰憤氣從臨華殿回了聽雪堂。
聽雪堂內四處靜溢,他下意思張望看著,沒看見薑舞的身影,眉頭一蹙,喚來宮人,“薑舞呢?”
“回殿下,薑舞回漪瀾軒了,不過她給殿下留了份東西。”宮人邊說,邊朝木桌望去。
雲凰瞥去一眼,走近,就看見桌上擱放著一瓷白色的圓罐,他拿起打開看了眼,裡頭裝著墨色的膏狀物,聞起來似有酸澀感。
罐子下是一張紙,上麵是秀氣端正的字。
“六殿下,罐子裡是奴給殿下準備的幫助睡眠的膏,是酸棗仁做的,對不眠很有效的,殿下入睡前以溫熱水化開飲用即可。”
改善不眠症的……
雲凰眼底波光溢過,昨夜種種浮現於腦海。
昨夜他說起他不眠,她竟就記住了,還特意給他準備了這個。
雲凰沉然的臉色逐漸趨於柔和。
“殿下。”
雲凰回過神,轉頭,隻見一宮人抱著許多卷走進來,“殿下,這是昭儀娘娘吩咐拿來給您擇選看的。”
雲凰剛轉好的臉色瞬然散去,冷意爬上。
宮人瞅著,咽了咽口水,連忙將畫卷擱到桌上後,匆匆離去。
一摞摞畫卷擺在眼前。
雲凰冷著臉色翻看著。
畫卷上的女子,一個個被畫的如傾城之貌一般,可他看著,卻沒一個能入眼。
這畫卷看的越多,他眼前那小姑娘水靈容貌就越是清晰,揮散不去。
“都是些庸脂俗粉!”
呼啦一聲,雲凰一拂手,桌上的畫卷被拂落散了滿地。
門口守著的宮人怯怯朝裡望了眼,不敢出聲。
————
洛州邊界。
“殿下。”俞烈將一份竹卷遞給雲容玨。
雲容玨接過細看了一番。
“洛州太守何衝,彆駕也是何家的人。”他看著說道。
俞烈頷首,“是,聽說這洛州城大小叫得上名號的官員都和何衝連帶著關係。”
雲容玨將竹卷合上,“難怪,難怪啊。”
“殿下,咱們到洛州辦這事,隻怕不容易。”俞烈擔心說道。
雲容玨飲著茶水,點頭,“是不容易。”
洛州城大小官員和何衝都有著連帶關係,他想查何衝,自然是不容易的。
“夜深了,早些休息吧,外頭,守嚴實了。”雲容玨若意看著門外。
這一路上,他們夜夜提防著。
翌日一早,他們出發離了客棧。
大約一個多時辰的時間,他們到了洛州城。
“公子,咱們是現在就去見何衝嗎?”俞烈壓低聲問道。
“不急。”
雲容玨輕淡一聲,徑直朝前走著。
兩人一路走著,一路四下看著。
片刻時間後,尋了個客棧落了腳。
“今兒咱們且在這洛州城內好好玩逛玩逛。”雲容玨說道。
俞烈微怔,有些疑惑。
他們是來調查的,怎的殿下還有這般興致。
洛州城雖不似長安繁華,但也是人聲鼎沸,熱鬨不已的。
雲容玨和俞烈兩人尋酒樓吃喝著,走街串巷著,聽著說書。
“今日可玩的舒暢?”雲容玨笑問道俞烈。
俞烈點點頭,“這洛州城雖比不上長安繁華,但也是足夠的熱鬨,看起來也是民生均安的。”
雲容玨鼻間發出一聲笑,“這麵上的東西,是最不足信的,今日咱們遊看這麼多,問了許多人,也聽了說書,洛州城的百姓對這洛州和洛州父母官是怎樣的評價你可有注意到?”
俞烈想了想,然後說道“那些百姓對洛州城很有感情,不過這也是情理之中,這洛州城是他們的家鄉。”
“至於對這裡的官員……”俞烈想想,繼而道,“似不像咱們所知的那樣,他們口中當地的父母官公正廉明,是好官。”
雲容玨揚眉,“是啊,和咱們所聽聞的大不相同,你覺得這是什麼緣故?”
“要麼是咱們的消息有誤,要麼是……”
兩人對視一眼,雲容玨推開窗戶,外頭街市熱鬨的聲音瞬然湧進,“披著祥和的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