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音想著,或許是他年紀和她已故的瑾兒相仿,且又那麼巧,他的名字裡,也有個瑾字。
“瑾兒……”
殿內炭火足,暖著整座大殿,可她,卻覺得寒氣侵體,身上泛冷。
這麼些年,她一直抱著對瑾兒,對雨封的思念。
若瑾兒在,她的日子,會好過的許多。
……
三日,轉瞬既過。
“蕭大人,三日時間已到,你可有查到些什麼?”雲楓問道。
蕭七瑾緩緩道來。
蕭七瑾和仵作太醫等檢查那人頭部的傷口,那人被周淦推到撞到石階角的傷口雖大,但在那道傷口之下,還有另一道傷口,傷口受傷的時辰和周淦推倒的時辰相差不遠。
“所以,蕭大人是認為,二殿下所推那一下,並不是致命,而是因為那人先前頭部就已受傷,才造成又撞擊一下,而亡,對嗎?”
“回皇上,蕭某是這個意思。”
“太醫怎麼說,”雲楓看向一旁站著的太醫,“可能斷定,是因先受那傷而導致的?”
“回皇上,是有這個可能,但不能斷定。”
雲楓輕笑,看向蕭七瑾,“蕭大人,如太醫所說,蕭大人所說的這個,並不能斷定。”
“雖不能斷定,但也不排除有這個可能,不是麼?”蕭七瑾說道,“既存在可能,這人,未必就是因我朝殿下所推那一下而亡,皇上要定二殿下的罪,且要三思而行。”
雲楓臉上溫和的神情頓然消失,定看著蕭七瑾。
蕭七瑾這是緩兵之計,讓他們想就此定下周淦的罪,不能輕易為之。
“蕭大人這話不太對吧,”雲招開口幫著腔,“蕭大人所說的那種可能,雖然有可能存在,但恕本殿直言,這可能性,並不大,且就算是,又有誰能斷定,就是因為先前那一下呢?而且太醫也說了,兩道傷口受傷時辰差距不大,說不定先前的那道傷口,也是二殿下所為。”
蕭七瑾麵色一冷,“那淮王殿下這話是認定我們殿下的罪了?”
雲招笑,“本殿沒這個意思,本殿也隻是將可能性道出,除非,蕭大人能有人證物證,證明那人先前受的傷是和二殿下無關的。”
雲楓看著雲招點點頭,“二弟說的有理,”他轉眼看向蕭七瑾,“若蕭大人能如二弟所說,證明一二,方且可以。”
蕭七瑾麵色沉沉,剛要開口說話,忽然,外頭傳來內官高喊的聲音,“太後娘娘駕到。”
眾人皆朝殿門口看去,雲容玨悠深著眸,看著楚音踏進殿內。
楚音何以這個時候來。
“母後這個時候前來,可是有什麼要事?”雲楓問道。
“哀家知曉皇上為了赤周二皇子殺人一事煩心,此番前來,正是為了這件事。”
楚音說完,轉眼環看四周,又啟聲道“方才蕭大人和皇上的爭論,哀家在殿外等候時都聽見了,蕭大人和皇上所說的,都各有各的道理,這沒有人證物證,確實難說服人。”
“這事事關大涼和赤周的關係,哀家作為大涼太後,不能獨善其身,置之不理,關於蕭大人所說的,死者傷口一事,這事,是有目睹之人的。”
楚音話出,眾人詫異,紛低語議論著。
雲容玨看著楚音,麵色淡然,他什麼話也沒說。
“母後是說,有目睹的人?”雲楓皺著眉狐疑問道。
“帶人上來。”
不一會兒一個約莫四十來歲的婦人被帶上殿,“你且好好說說。”
婦人緩緩道之,“回皇上,民婦是製衣坊的掌櫃,李公子之前有來民婦的製衣坊,後來出門的時候,公子一個不小心,摔了一跤,這後腦磕到了門邊,當時民婦見公子磕撞的厲害,還勸過公子要及時找個大夫看看。”
“是什麼時辰?”雲楓問道。
婦人道之,這時辰和後來死者被周淦推倒所差不過一刻鐘,時辰上,是相符的。
“你說的可都是實話,若非實話,可是欺君之罪!”雲楓道。
“皇上明鑒,民婦句句屬實,不敢有一絲欺瞞!”
雲楓歎口氣,餘光落到一旁蕭七瑾身上。
這事,他本想來個順水推舟,現在這婦人的證詞,無疑是幫了蕭七瑾一把。
“即便如此,那也不能就斷明人不是周淦所殺。”雲招說道。
楚音開口,“皇上可否聽哀家一言。”
“母後請說。”雲楓道。
“這件事,事關大涼和赤周兩國交好,鬨的厲害了,對兩國交好無益,既然這件事本身就如蕭大人所言有疑點,那死者的確極有可能是因兩傷疊加所致死,這事就不該斷定在周淦身上。”
“母後的意思是……”
“死者是前傷所致,後又遭創,若他先前撞到時有所注意,去看了大夫,這事,也不會有了。”楚音說道。
楚音的意思已經明了,這事,是個意外。
雲楓臉色浮現一抹猶豫,楚音瞧見,繼而道“皇上,這已經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若不然兩國交惡,對天下百姓,隻有害而無益。”
“太後娘娘所言甚是。”
幾個大臣思想後,也覺得楚音的辦法已經是最好的了。
兩害相權取其輕。
“皇上有意借著這事討伐赤周,太後娘娘不應該不知道的,怎麼眼下幫著赤周了。”雲凰低聲朝雲容玨嘟囔一聲。
雲容玨斂著眼色,楚音這一舉,看似是為了家國天下利益所想,可是……
他是了解她的。
她從來不是心懷家國天下的人。
這事,怕不是那麼簡單。
楚音如此說,幾位重臣也附和讚同,雲楓也不好再過執拗己見,長歎口氣後,點點頭,“母後說的是,”他看向蕭七瑾,“這件事,說起來是個意外,也是那姓李之人得傷不重視不自知造成,這事,就這樣吧,傳旨下去,經府尹調查,李某人之死,和周淦無關……”
待雲楓傳旨完後,楚音又開口道“皇上,李某人之死是個意外,雖不是赤周二殿下所為,但說起來,二殿下也有一定的責任,這是不可推卸的。”
“母後說的對,蕭大人,這人雖不是二殿下所殺,但二殿下也有過失在其中,朕按照律法,也要給二殿下一些懲罰才是。”
蕭七瑾定眸,“不知皇上要給二殿下什麼懲罰?”
“這個……”
“皇上,”楚音啟聲,“據哀家所知,這件事起因是因二殿下好心,為了幫一女子,才鬨出來的,二殿下是好心卻惹上了壞事,論追究,二殿下所幫那名女子逃不了責任,而那名女子,聽聞,就是臨安王身邊的侍女,薑舞。”
雲容玨淡漠的眼眸染上一抹沉色,凝神望著楚音。
她的不簡單原來在這。
楚音一番話,令雲楓有些意外,他揚眉,“母後的意思是,也要追究五弟身邊侍女的責任?那侍女可是五弟最寵信的。”
“正是因為如此,皇上才更不能偏頗,薑舞該罰。”
雲容玨麵色一冷,啟聲“依照太後娘娘的說法,那丫頭出府是為了給兒臣采買東西,兒臣是不是也該受罰?”
兩人目光相對,楚音臉上沒有半分多餘的情緒,“她是丫頭,侍候主子,為主子辦事是應該的,這自然怪不上你。”
蕭七瑾眼眸悠轉,眉心微微彎蹙著,這事,發展到現在,居然扯上那丫頭了。
這事雖說是因那丫頭起,但是怪不到那丫頭身上的。
“皇上,太後娘娘,可否容蕭某說一句。”
“蕭大人請說。”
“這事確實是因那姓薑的姑娘而起,但若真怪到姑娘身上,未免牽強,素聞皇上宅心仁厚可否寬恩。”
雲楓輕咳一聲,“蕭大人說的有道理,母後,這件事,且算了吧,說起來,那丫頭也是受害者。”
雲容玨替薑舞說話,蕭七瑾求情,雲楓又如此說,楚音沒再多說什麼。
眾人散去後,楚音召來雲容玨,和雲楓一起,商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