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為相思老!
養心殿。
桌上高堆著的奏折,隨著時辰漸過,雲容玨一一批閱,慢慢落下。
“皇上,蒙國來信。”柴內官將信呈上。
雲容玨接過,看了眼,難得臉上露出笑。
柴內官許久沒見雲容玨有笑容在臉上,他也是一笑,“皇上,是喜事吧?”
“是喜事,蒙國可汗來信,公主婚事已定,定於一月初,將公主嫁過來,咱們這邊也該好好為之籌備了。”雲容玨說道。
柴內官連連頷首,“果然是天大的喜事,蕭大人若知曉定會更歡喜的。”
雲容玨笑,“這是自然,你且將這事傳告給蕭大人,且讓他準備著,公主嫁來大涼,一應準備事宜,你且幫著準備著,萬不可懈怠。”
“奴才明白,這就去讓人去辦!”
“咳咳……”
柴內官剛要退離養心殿,聽見雲容玨一聲重咳,“皇上,從昨日起您就一直有咳嗽,怕是著了風寒,請太醫來看看吧?”
“不用,不過是咳嗽兩聲,過兩日便會好了,你且先下去吧。”雲容玨一擺手。
柴內官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頷首後,離開了養心殿。
……
靈舞殿。
外頭寂靜,薑舞半倚著軟塌,手中握著書卷,她雙眼目光落在書卷上,可眼神沒有半點凝聚,顯然心思不在手中書上。
耳邊隱有細碎的聲音傳來,她回過身,轉眼,就看見殿內內官和南芙兩人低語著,“你們嘀咕說什麼呢?”她慢慢放下手中書卷。
內官口快,話脫口而出,“回昭華,奴才聽聞,皇上病了。”
薑舞一怔,手一顫,差點將手邊杯盞碰翻,她呢喃著聲“皇上……病了?”
“是啊,聽說還病的不輕呢,柴內官幾次想請太醫給皇上診看,但皇上都否掉了,聽聞這幾日前朝事多,想來……皇上是因此,積勞成疾的。”內官說道。
南芙和內官兩人相視一眼後,又小心看著薑舞的神情反應。
薑舞眼睫垂落,似有情緒,但卷翹的羽睫是將她眼底的情緒遮蓋住,令人難看清。
許久,薑舞都沒有說什麼,南芙和內官兩人慢退出靈舞殿。
“南芙姐姐,我瞅著昭華怎麼也沒什麼反應,莫不是真對皇上死心了?”內官擔心道。
南芙輕斥一聲,“彆亂說,且再看看吧,我想,小舞不會對皇上一點感情都沒有了的。”
內官撇嘴,“哎,但願昭華能有所反應吧,不然再這樣下去,咱們這靈舞殿真要成冷……”
南芙瞪眼,內官顫顫,緘口而止。
靈舞殿有大約半個時辰的安靜,南芙在殿外守著,時不時擔心朝裡望去一眼。
忽然!
殿門被拉開,南芙激靈,連忙站起身,就看見薑舞走了出來,“小舞。”
薑舞垂著眼,“在宮裡呆久了,出去走走。”說完,徑直朝宮殿外走去。
南芙回過神來,連忙從殿裡拿起披風,快步跟了上去。
南芙一路跟著薑舞,眼看著這條路是往養心殿去的,不由低頭一笑。
“小舞,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再往前走,就是皇上的養心殿了。”南芙開口。
薑舞不語,直到走到養心殿門口,她慢駐足下來,下意識轉眸,朝裡頭望了一眼,情緒深沉。
南芙見她站了片刻,都沒有動作,湊上前,“小舞,若是擔心皇上,且就去看看吧。”
薑舞下意識蹙眉,驀地轉身,“回宮。”
南芙一愣,這就是回去了?!她剛要張口說什麼,薑舞才轉過身,身後就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奴才見過昭華娘娘,娘娘金安。”柴內官一眼看到在外頭的薑舞,連忙迎了過來,及時喚住。
“柴內官。”
“昭華娘娘是來看皇上的嗎?皇上就在裡頭,昭華娘娘且可進去。”柴內官說道。
薑舞緊抿著唇,眼底是一抹猶豫,片刻後她慢聲道“我是碰巧經過,皇上日理萬機,還是不打擾了。”
“誒,娘娘,”柴內官見薑舞要離開,連忙攔住,“娘娘,娘娘來看皇上怎談得上打擾,而且不瞞娘娘說,皇上這幾日染了咳疾,咱們做奴才的勸了皇上好多回,皇上都不肯請太醫來看,再這樣下去,皇上身體怕是要垮了,這滿宮裡,也隻有娘娘您,能勸說得動皇上了。”
薑舞猶豫的眼底略過一抹心疼。
“娘娘……且去看望看望皇上吧。”柴內官又道。
薑舞沉默片刻後,終是轉身,朝養心殿內走去。
柴內官見狀眼中頓染上欣喜,連忙跟了上前。
薑舞剛還未走上台階到大殿門口,就聽見裡頭傳來的不小的咳嗽聲,一聲又一聲的,聽的令人很不心安。
她秀眉一蹙,腳下的步伐不自覺加快,走了進去。
殿內安靜,隻有雲容玨一人,薑舞輕邁步走進,看見男人坐在桌前,他麵前堆放著奏折,他一手拿著奏折批閱著,一手斂拳掩唇咳嗽著。
薑舞呼吸泛重,咬著唇,走近。
“不是告訴你們,不要來打擾朕嗎?!都聽不明白話是嗎!”雲容玨未抬眼低聲嗬斥一聲。
身邊站著的人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意思,雲容玨惱怒,一揮手一抬頭,“混賬東西!”
砰!
雲容玨一揮手,手邊的茶碗,被掀翻,朝地上摔去,薑舞就在一旁,她一個激靈本能側身避開,泛涼的茶水濺到她手背上。
雲容玨抬眼的刹那呼吸一重,“妹妹?”
薑舞低頭,看地上碎裂的茶碗,她彎腰低身,去將碎碗拾起。
雲容玨眉頭一蹙,立刻起身彎下腰,接過她手中拾起的碎片,”你怎過來了。”雲容玨啟聲。
兩人站起身,薑舞抬頭望著,“皇上咳嗽厲害,為何不讓柴內官請太醫看看。”
“不是什麼大事,過些日子就會好了。”雲容玨說道。
薑舞秀眉是彎皺的更深了,“皇上這麼不在意自己的身體嗎。”
雲容玨眼眸勾起一抹情緒,定眸看著她,“妹妹此番前來,又是所為何?”
“是因惦記著朕的身體,還是有他事要說?”
薑舞有片刻沉默。
雲容玨轉開眼,“若妹妹有彆的事,儘管說就是了,朕這裡且還有不少奏折要批閱。”他聲音是冷下幾分。
薑舞伸過小手,阻止住他又要翻閱奏折的大掌,悶著聲“皇上,身體重要。”
雲容玨目光一頓,悠轉眸,“妹妹還關心朕。”
薑舞沒有否認,但也沒明說。
雲容玨沉下臉色,“朕且要聽妹妹說。”
薑舞斂著情緒,一時未語。
“咳咳……罷了,妹妹且回去吧。”
薑舞本還沉然淡定,但一聽見雲容玨沉重的幾聲咳嗽,整個情緒都繃了起來,她顧不得許多,“皇上咳的厲害,必須讓太醫來看看,柴內官。”
她說完將柴內官喚進來,也沒管雲容玨是否應承,就讓柴內官去請太醫。
柴內官下意識看了雲容玨一眼,見雲容玨沒有明顯否決的情緒,連連點頭,退出養心殿。
“國事固然重要,但皇上身體更重要,等太醫給皇上診脈完了,皇上再看這些奏折也不遲。”她邊說著,邊拉起雲容玨的手,牽著他離開桌前,走向休息的軟榻。
雲容玨望著,任由她所為著。
不一會兒,太醫急匆匆走進殿內,連忙替雲容玨診脈。
薑舞緊張看著,她不知,她這樣的緊張,這樣的情緒,一應全落進身邊男人的眼中。
太醫診完脈,將雲容玨的身體情況道之。
雲容玨是著了風寒,加上日夜操勞,才致使病疾加重,本也不是大事,但若不細心調理,易成頑疾。
“微臣開下藥方讓人煎煮好,皇上每日按時喝下即可。”太醫說完,退出養心殿。
太醫退出去後不一會兒,柴內官端來一碗羹粥,“皇上,晚膳您用的早,且也沒吃多少,一會兒太醫開了藥,喝藥前您且再用點膳食吧。”
沒等雲容玨應下,薑舞先一步接過瓷碗。柴內官見狀,一笑,退出養心殿。
“皇上用些吧。”薑舞說道。
雲容玨看了她一眼,沒有說什麼,也沒拒絕。
雲容玨吃著羹粥,薑舞看著,兩人誰也沒說什麼。待羹粥吃完後,宮人將煎煮好的藥端了上來,漆黑一碗,看著就是難以下口的。
雲容玨看著碗裡漆黑的藥,他並不急於喝下,一手握著調羹,輕倒騰著,“方才的問,妹妹且還未回答朕。”
薑舞小手忍不住緊攥起來,他非要她一個回答。
“皇上還是先喝藥吧,藥涼了就不好了。”
叮當一聲,雲容玨鬆開手,調羹和瓷碗碰撞出清脆一聲。
“若妹妹無心,朕喝藥與否,身體好壞與否,又和妹妹有何關係?”雲容玨沉下聲說道。
薑舞呼吸重了幾分。她能明顯感覺到他朝她投來的灼灼目光。
片刻後,她終是妥協,“是……小舞……小舞是關心皇上。”她說完,慢抬起眼,“皇上可以喝藥了嗎?”蝶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