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屍妝!
前天從湖北出發,昨天早上到了上海,中午遇見修靈和尚和夏日、夏蟬,今晚見了爸爸一麵,僅接著就回了師父家,睡一覺醒來,媽媽死了。
我搖搖頭,這麼簡單的兩天,根本理不清什麼東西。
冷得沒有辦法,我翻了個身,猛地看到冰櫃上標了個數字15。這是媽媽躺過的冰櫃,是巧合麼?
媽媽太想念我,要與我同櫃而眠麼?
這裡根本沒有媽媽的屍身,她去了哪裡?
我伸手,在15上麵摸了摸,手感有些奇怪,像是有許多細小的劃痕。我把周圍的冰都摳去,立即看到了無數深深淺淺豎列的指甲抓痕。在這些豎列抓痕的旁邊,有幾道橫著的抓痕。仔細辯認了下,前三條與中間一條之間隔了一些距離,中間一條過後,又是一片零亂的抓痕,雖然也是橫著的,可實在看不出來是想表達什麼。
過了許久,或許是一個小時,也或許隻是短短五分鐘。可是我覺得過了許久,許久。
冷,冷進了骨子裡。
眼皮開始打架,想睡覺。
這一睡,我或許就醒不過來了。可是,我真的好困啊。
凍死的人除了全身裹上一層白冰,嘴唇發紫,眼睛發白之外,算是最好看的一種死法了。這樣一來,師父見到我的屍體的時候,不至於說我醜。
意識慢慢模糊,突然,從頭上傳來巨大的響聲,像是有重物砸在冰櫃上。
“砰砰砰……”
連著幾聲巨響,冰櫃裡的薄冰被震了下來,落到我的臉上,生疼,我忍不住呼痛出聲,那巨響突然就停了下來,過了幾秒鐘,“砰”地一聲,跟天上打了個炸雷一樣,巨響從我的耳旁傳來,把我的鼓膜都快要震破了。
我下意味地捂住耳朵,驚覺一陣冷風從頭頂吹了進來,我抬頭去看,隻見兩隻修長的手一把抓住了我的雙肩,肩上傳來暖暖的溫度。接著,那雙手一用力,扯動我的身體,將我往外拉。好在我穿了兩件衣服,身體與冰渣的摩擦並沒有傷到我半分。
我被那雙手拉出了冰櫃。
“小佛?”
一個溫暖的懷抱,一道熟悉的聲音。
出了冰櫃後,我沒那麼想睡覺了,一抬眼,是師父清俊卻無比緊張的臉。我緩了緩氣,回過神來,朝他笑道“師父,我沒事,不要擔心。”
師父將黑色長風衣解開,將我整個身子裹住,低語“怎麼不在家等我回來?”
“啊啾……”我猛地打了個噴嚏,“對不起,爸爸來電話,說媽媽去逝了。她的屍體就在這裡,我來看她,不知道是誰把我敲昏了。”
師父皺著眉,不再說話,將我打橫抱著,大步往外走。
我左右看了看,整個冷藏室一片狼藉,冰櫃的門被砸開,露出裡麵臉色鐵青的屍體。師父是這樣找到我的?一個冰櫃一個冰櫃地砸開?
他用什麼工具砸開的?並沒有看到捶子。
我伸手摸師父的手,並沒有血,低頭一看,一些冰粘在師父的手背上,化了一半,還有一半凝固著。
師父是徒手砸開冰櫃的麼?
疑問很多,可我沒什麼力氣去問,任由師父抱著,出了冷藏室。
在太陽底下曬了老半天,我的身子回暖,沒什麼大礙了,於是下地,活動活動,給爸爸打了個電話,爸爸說媽媽的遺體已經在等待火化了,問我在哪裡,說好的要來,怎麼到現在還不來?電話也打不通。我不想讓爸爸擔心,所以撒謊說剛才手機沒信號了。爸爸讓我趕緊過去,然後告訴了我該怎麼走。
師父沒說什麼,牽著我去找爸爸。
還沒走到火化爐區,我們就見到了爸爸。他站在火化區門外的綠化帶旁抽煙,腳邊丟了十幾支燃儘了的煙頭。
見到我們,他忙問我有沒有事,我說沒事,他點了點頭,將一張金色的卡放進我的口袋裡,說這是媽媽臨終前讓他交給我的,讓我無論如何都要收下。我嗯了一聲,沒有再拒絕。
昨天見到爸爸時,他雖然表現有點兒悲涼,但此時此刻,足可以用頹廢來形容。
兩鬢的頭發發白,此角皺紋一重連著一重,仿似無窮的溝壑。臉色蒼白,眼下淤青,昨晚一定沒有睡覺,一定傷心難過,大悲大痛。
馬路對麵響起一陣鞭炮聲,一群送葬的隊伍,幾人低語幾人哭泣。
剛才那個腿腳不好的大媽向我們走來,朝爸爸道“白董,事情都安排好了,您要進去麼?”爸爸擺擺手,“不了,看了更心疼,將她完整地交給我就好了。”大媽點點頭,看我一眼,然後轉身走了。
我問爸爸這大媽是誰?他說是這裡的負責人。
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望著大媽一瘸一拐遠去的背影,悄聲問師父“師父,你說,把我關進冰櫃裡的人有沒有可能是她派來的?”
師父搖頭,說“不是她。”
爸爸在一旁插話,“什麼冰櫃?你剛才去冷藏室了麼?”
我說“不是你讓我去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