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海青雲之新硎初試!
這是一個炎熱的夏日午後,樹上的知了在不停的叫著,街道上偶爾有兩三個人路過,這種高溫的日子,任何人都不會想在這個時間出門的。
城門處的小吏都昏昏欲睡,一個年輕人騎著一頭毛驢,優哉遊哉的進了城,他帶著一個遮陽的紗笠,一身白色的麻布衣裳,雖然並不昂貴,卻顯得乾淨。
年輕人跳下地,牽著毛驢一路前行,不停的左顧右盼,仿佛第一次來的外鄉人,隻是這小小的縣城確實也沒什麼風景好看。
四名縣衙的捕快正坐在街邊的涼茶攤兒上喝著涼茶。
“宋捕頭,最近我們太閒了,不如晚上帶著哥兒幾個去找點樂子啊。”一名捕快擠眉弄眼的說道。
他身邊坐著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身著捕頭官服,一眼便能看出他的身份。
“我看錢大力你小子又想去賭錢了吧。”宋捕頭笑著說道。
“大力說得對啊,最近衙門實在是太閒了,知縣大人被撤職了一個多月了,這新任知縣還沒到任,我們隻好每天遊手好閒,在這街上遊蕩。”一名捕快在一旁抱怨道。
“哎,我可是聽說了,這上頭的行文已經到了衙門了,縣丞大人說新知縣這兩日便會到任了,還不知道是何方神聖,我們可得留點意。”另一名捕快說道。
“嗨,能被派到咱們這窮鄉僻壤的地方當知縣的,還能有什麼前途,無非又是來賺個三年銀子,咱們還是照樣當我們的捕快,該怎麼辦事還怎麼辦事唄。”宋捕頭說道。
“也對,上一任老爺也是倒黴,竟然栽在了知府大人千金的手裡,不過我聽說知府大人最近也是倒了黴,真是風水輪流轉啊。”錢大力說道。
“這上麵的事,我們哪裡管得了那麼多,總之啊,該撈的咱還得撈不是,哈哈。”宋捕頭說完,幾名捕快也一起大笑。
幾個人喝完涼茶,錢也沒付便起身離去了,茶攤兒老板也並未言語,隻是連忙收拾了桌子,準備迎接其他的客人,仿佛早已習慣了這樣。
年輕人走到桌前,坐了下來。
“老板,來杯涼茶。”年輕人說道,他摘下了自己的紗笠,赫然便是謝浥塵。
“客官,您的涼茶,慢用。”老板將茶端了上來。
“老板,方才那幾個衙差為何不給茶錢啊。”謝浥塵問道。
“這位客官是外鄉人吧,我們這小本經營的,哪裡得罪得起衙門的人啊,平日裡也便是他們賭場贏錢了,心情好了才會賞兩個子兒。”茶攤兒老板回道。
“原來如此。”謝浥塵看著幾個遠去的捕快,若有所思。
他也著實是渴了,一口氣喝完了一大碗涼茶,從腰間拿出了兩枚大錢,放在了桌上,便起身離去。
老板一見,連忙在後麵喊道“這位公子,用不著這麼多的。”
“沒事,老板,他們的茶錢我付了。”謝浥塵回頭笑了一笑,便走了。
“真是怪事年年有,竟然有人主動為這幫衙差掏茶錢,奇怪奇怪。”茶攤兒老板搖著頭嘟囔著。
謝浥塵繼續牽著毛驢,往縣衙的方向走去,他便是新任的義縣知縣。
餘重、歸明、百裡朚、謝浥塵四人在薑州城拜彆後,各奔東西,餘重兄妹三人去遊曆四方,歸明則跟隨父親回京任職,百裡朚去了襄州獨掌鏢局,而謝浥塵則來了這小小的義縣當上了一任知縣。
他本就是進士出身,隻是不擅長官場鑽營,才一直閒散在家,此次大家共同扳倒權傾朝野的奸臣曹顯貴,他進宮麵聖,答對如流,天子甚喜,本想留他在宮中給太子伴讀,但他婉言謝絕,要來了這一七品烏紗。
這滿朝文武嘩然,一介書生,年紀輕輕,陪侍東宮這大好前程不要,竟來這窮鄉僻壤當一小小知縣。
其實這未必是一件壞事,這宮牆之內,本就危機四伏,朝堂之上,暗潮湧動,他年紀輕輕,竟得以陪侍東宮,成為未來天子的近臣,等於突然攪進這渾水之中,勢必成為各方勢力拉攏的對象,處理不好還要落得個身敗名裂,還不入在這一個小小縣城,當一個知縣來的逍遙快活。
當年謝浥塵的父親謝散人,官至禮部侍郎,身居高位,卻因得罪權貴,不願隨波逐流,被人排擠陷害,最終丟了官職,才來到這薑州城開了一間學堂,從此當起了教書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