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九萬萬裡!
夜裡。
鎖龍鎮下了今年頭一場雪。
北風呼嘯,卷著落雪撲向各條街巷,很快積了一層。
馬承忠、馬儘義兩兄弟剛從客棧下工,一路搓手,嗬氣捂耳,凍得鼻涕橫流,更要命的是身為罪民隻能穿草鞋,腳尖都已經冷得發疼。
兩人本是貪官汙吏之後,以前到了冬天時候,都是躲在椒房,吃著火鍋唱著歌,哪兒受過這份罪?
一路小跑回去,經過“戊字巷”。
馬承忠忽然停了下來。
他又冷又餓,此時鼻子異常靈,嗅到了一股甘醇酒香、桂花幽香,本能地咽了咽口水,肚子裡的饞蟲開始作祟。
好酒!
“儘義,你聞到沒有?”
馬儘義點了一下頭,循著酒香而行,走道趙知遠的家門前麵,眯著眼睛,從門縫往裡麵望了望,漸露出陰沉之色。
馬承忠追過來,“這好像是桂香釀。”
馬儘義拽住馬承忠,這沒出息的家夥在瞬息之間,就已經扒到趙知遠的家門上。
“走!”
“我聞聞。”
“走——”
兩兄弟回了家,冷鍋冷灶冷窩頭。
隻是餓急了的馬承忠,還是拿著窩頭啃了起來。
“現在咱們要有壺酒多好,不說什麼好酒,燒刀子就成!”
馬儘義沒搭這茬兒,搓著手道“趙知遠家裡的酒香是什麼酒?”
“桂花釀,少說是六十年份的。”
“多少銀子一壇?”
“這……”
馬儘義嫌棄地愣了馬承忠一眼。
同是一母所生,那家夥的腦子像是喂了狗,就知道吃喝拉撒!
他道“這陳年桂花釀,釀造工藝尤為複雜,一斤少說也得五兩銀子,五十年年份以上的就更貴,往往還有價無市,你說他趙知遠跟咱們一樣都是罪民,去哪兒弄這麼好的酒喝?”
“肯定彆人給的。”
“誰給的?”
馬承忠吃的滿嘴窩頭碎屑,一抬頭,瞪著愚蠢且茫然的眼睛,說道“鎮子裡那麼多人,這我哪兒知道。”
感覺有些無法交流,馬儘義乾脆直話直說道“整個鎖龍鎮,有本錢珍藏桂花釀這種名酒的就僅有柳家一家!”
“哦,對對對,以前咱爹貪了四五千兩銀子,都沒弄來幾壇桂花釀,這鎮子上也就他柳家比咱爹銀子多,沒想到開藥鋪的還挺賺錢,要不咱們去藥鋪做工……”
“你懂我說什麼嗎?”
“略……懂。”
馬儘義破口道“你懂個狗屁!用你肩膀上架的那玩意兒好好想想,柳家跟趙知遠非親非故,素無瓜葛,憑什麼送他六十年以上的桂花釀?”
馬承忠揉著碩大腦袋,半晌後才反應過來,“難不成趙知遠給柳家做了什麼難辦的事,索取了賄賂!”
“賄賂?對,對對對對。”
“給人辦事肯定得索賄啊。”
馬儘義已經無語,歎氣道“你說近一段柳家發生過什麼大事。”
“柳離被劫啊,鎖龍鎮人儘皆知。”
“那把這些信息全部串聯到一塊,就可以推斷出一個極大的可能。柳離就是趙知遠救的,趙知遠會武功,而且很高!”
馬承忠恍然大悟,一拍腦門,“對呀,儘義,還是你聰明。”
“哼……哼哼……”
兩人前一段在鎖龍鎮街麵四處溜達,尋找回武功的罪民,意圖出賣,可最終也沒能成功,沒想在這節點有意外驚喜。
檢舉會武功的罪民,能免一年的“罪民稅”,能省下來不少的銀子,買二十壇高粱酒都夠。
想到此處,馬承忠不免興奮起來,“咱們這就去告發趙知遠!”
馬進義提醒道“現在過了戌時三刻,等明天,你可千萬彆起晚,讓彆人搶先一步。”
“這種好事,我就是今晚不睡,也不能讓彆人搶了。”
………
一夜風雪,到了早晨,鎖龍鎮已經銀裝素裹。
積雪半尺深。
寒意蝕骨。
鎖龍鎮早早忙活起來。
該去打柴火打柴火,該清理土炕的土炕等等,無關貧富,無論罪民或尋常百姓,都在禦寒準備。
與此同時。
六匹健馬正從鎖龍關疾馳而來,踏碎凜凜風雪。
騎馬之人皆是公差。
為首者背插雙斧,身形胖大,一臉橫肉坑坑窪窪,濃密絡腮胡直與鬢角相交,側臉一道疤痕猶如蜈蚣,年紀近四十,穿著件油光水滑的暗紅袍子。
正是讓鎖龍鎮罪民畏之如虎的胡粲。
胡粲的武功在鎖龍關管轄區域的諸多百總之中,首屈一指,早兩年就到了先天宗師境界。
哪怕對陣兩位尋常先天宗師,也能立於不敗之地。
另外胡粲的身上還有件極為出彩的事,他曾接過練氣問道的修仙者一招,竟還撿了條命回來!
十分了得。
如果不是殺心太重,手段太狠厲,早就該晉升為千總了。
胡粲帶著五名精乾手下,縱馬來到鎖龍鎮前……鎮上罪民遠遠看到他身上常穿的暗紅色袍子,就立即閃了路邊,為他清開一條路。
到了鎮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