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拍祝百壽肩膀道“嘿,小子,你的道理都是在書上看得吧?”
“我沒看過書!”
“得得得,不跟你扯,反正你今天彆給楊仙師甩臉。”
祝百壽沒再吭聲,但從臉色看,心裡還是很不服氣。
就差把“楊鶴算是什麼東西”幾字寫到臉上。
卯時末。
雞鳴欲曙,天邊露出朝光。
鎖龍鎮東西兩麵都已灑掃乾淨,各家各戶焚香的青色煙氣升騰起來,在半空蓋了薄薄一層。
公差及六十四名弩手,列陣於鎮口,精神煥發。
百姓們不時伸著脖頸,向天空張望,等待楊鶴仙駕。
陸缺帶著斧頭、麻繩出了門,單單在丙字巷,就遇到五六個抬頭仰望之人。
到了街上。
平日吵吵鬨鬨的百姓與罪民,今天都異常安靜,說話都不敢高聲,一個個的都像是變成了謙謙君子,惜字如金,就連常在街上跳腳撒潑的婦人都變得十分溫良。
修仙者就是了不起,光是名頭就能讓一鎮百姓敬服!
陸缺心裡感歎,也越發想見識見識楊鶴是何等風采。
奈何受身份限製,這回隻能溜之大吉。
匆匆走到鎮口,迎麵便是公差與六十四名弩手。
立於排頭的陶三門,已經到了先天宗師境界,後天反補先天,一下年輕了許多,不過陶百總的臉有褶子遮著,還顯得和氣,皺紋少了,就凸現出了馬臉的弊端。
怎麼說呢?越年輕越難看。
他看見陸缺往鎮口走,身上還帶著麻繩和斧頭,喊道“小陸,往外跑什麼,今兒可有仙師駕臨,會飛,嗖嗖得飛,你今兒不看,往後十年八年都沒有機會。”
“我得打柴。”
“差今天這一天了?”
“我……這些日子下了雨,界山山腳那兒長出了山菇,采一斤,朱與姐姐就給我三百文!我怕這兩天不去,就被彆人采光了。”
看熱鬨,哪兒有生存重要?
這半真半假的理由,挑不出毛病,唯一的瑕疵就是罪民不得經營。
但少年隻是采點山菇和木耳之類,售賣到春晴樓,但凡有點良知的公差,都不至於計較。
陶三門捋了捋胡須,“這熱鬨不看,屬實可惜。”
“那我走了,陶百總。”
“彆往界山裡麵跑!”
“謝謝陶百總,我知道,我都是在三槐村老村將到界山那片區域采的山菇。”
閒聊了兩句,陸缺離開鎮子。
公差及弩手依舊在出口等待,不多時,鎮上的百姓和罪民也紛紛趕了過來,到天色大亮時,已聚攏近四千人。
黑壓壓的一大片。
兩刻鐘之後。
鎮口一株老槐樹,還是青綠色的花苞,突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花片宛若剛睡醒的少女,緩緩舒展,很快就綻放開了千朵萬朵,一樹如雪。
槐香馥鬱,沁人心脾。
百姓們紛紛投去視線,心裡震撼仙師果然是仙師,人還沒有來,已經能讓老槐樹生花。
了不起。
隨後——
鎖龍鎮家家戶戶焚香產生的青煙,像是被一抹溫和力道拖拽,從四麵八方流淌到了鎮口,在半空,聚攏成了一道纖細煙河。
“讓眾位久等了!”
一個渾厚聲音,從天際傳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