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文豹躬著腰,肥碩臉頰笑容粲然,繼續滔滔不絕地恭維。
“咱們煙水靖南古來士子,不乏以文章揚名的人,但以勇武封侯拜爵,陸侯爺是近百年來的頭一位,不說靖南百姓激揚,即便鄙宗真元宗如今也對陸侯爺仰慕之至,靖南郡出了位大英雄啊,請再受我一拜!”
這位長相略顯滑稽的胖修士,按修仙界輩分比陸缺大一輩,按世俗輩分起碼比大兩輩。
但說到跪拜時候,當真死爭著要給陸缺行禮,攔了好幾次才攔下來。
人情,世故……
鄔文豹心如明鏡,非常清楚自己的舉動在外人看起來猶如阿諛小人。
隻是真元宗實力衰微,在無虛海上隱忍圖存,想要有更大發展,就得攥緊和參合宮的鐵墨石貿易,為門下弟子謀求更多的修行資源。
而這樁貿易起初又是由陸缺和豐瀅牽線搭橋,他諂媚幾句又算的了什麼?
鄔文豹躬身腰,那是希望以後真元宗弟子挺直腰。
為後輩而謀!
寒暄過後。
韓遲花去營地裡的師兄弟打招呼,陸缺把鄔文豹請進自己木屋。
拱衛邊境條件清苦,也沒什麼瓜果可以招待,陸缺燒水沏了兩杯春前茶,給鄔文豹推過去一杯。
“鄔前輩用侯爺稱呼就太折煞我了。”
“用戰功換來的勳爵,何言折煞?”
陸缺謙遜笑道“背靠宗門撿了便宜而已,隻要是論戰功,肯定是宗主黎鳶和各位長老居功至偉。”
鄔文豹捏著木茶杯猛灌兩口,餘光從陸缺身上一掃而過,升起讚許之情。
當年陸缺到真元宗借住,不過初出茅廬的泥腿子,看不出有什麼光彩,這短短二十多年時間過去,就有了大宗門弟子風範,待人接物也都極其得體。
而一戰斬殺新濟一百三十修士,實力在同階中何等煊赫。
得刮目相看啊。
鄔文豹把茶杯放到桌上,恢複和煦笑容道“我過來也沒什麼彆的事,就是吳嬰那丫頭惦記你,聽說臨州九月即飛雪,非要讓捎過來兩床蠶絲錦衾,沒辦法,小丫頭不知道參合宮裡什麼都不缺。”
鄔文豹從咫尺空間取出兩床蠶絲錦衾,放到陸缺床上,“吳嬰的一點心意,可彆嫌棄。”
陸缺笑道“小時候聽我娘親講過咱們吳州的蠶絲錦衾,綢麵好看,又煖又輕,這兩床我留著結契道侶時用,現在使的話就太糟蹋了。”
“哈哈哈,陸侯爺還簡省之人。”
“鄔前輩跟我叫小陸就得了。”
鄔文豹專程從參合宮拐到青雲浦營地,自然不是送兩床錦衾這麼簡單,感覺氣氛漸漸活絡,從袖口取出了一遝丹券遞過來,打眼望去得有兩千丹劵。
陸缺連忙推辭道“鄔前輩,這個真不用。”
“自從鐵墨石的買賣談成,真元宗弟子的赤丹和火返丹都能供應的上了,一片欣欣向榮,你縱然心係家鄉宗門,不願居功,可家鄉宗門卻不能不表達謝意。”
“這事都是豐師姐出力。”
“也給豐道友備了一份薄禮。”
按說豐瀅促成真元宗和參合宮的買賣,從中撈點油水也是應該,但陸缺已經給了她兩滴地靈漿,足以償還這份人情。
略作思量,陸缺道“不用,我已經謝過她了。”
“陸侯……小陸你和豐道友關係好,可以三言兩句揭過此事,但是豐道友有大恩於真元宗,我們不作感謝就顯得太不懂事。再說現如今真元島已經可以種植靈植靈果,每年多多少少也有三四萬丹劵的收入,拿幾千丹劵感謝也是拿的起。”
“真元島現在可以種靈植了?那可真是件大喜事。”
陸缺父母成婚那年,九嬰最後一相降臨人間,意圖從根源截斷陸缺的轉世之路,結果被說書人當成外域魔物,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煉山成劍,將之斬於真元島。
那一戰九嬰本相固然身死,卻流毒於真元島北部,靈植園被毀,土壤也被汙染,自此後就不長靈植隻長毒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