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青岫石鋪就的小路走進坊市深處,同路的修士越來越少。
到最後就剩下陸缺和一位頭戴竹鬥笠的修士。
此修士身材乾瘦,手裡拄著綠油油地蛇頭杖,蛇頭雕刻栩栩如生,好像隨時能活過來發起致命一擊,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兩人前後而行。
相距不遠。
不過乾瘦修士始終沒往陸缺身上留意,好像不是攔路劫財的人。
陸缺略感失望,快步走到浮生仙門經營的商鋪裡。
鋪子裡寥寥幾人,空空落落,哢哢的腳步聲頗為清晰。
這倒不是浮生仙門弟子頭腦愚蠢,經營無方,而是真息丹乃金丹層麵的丹藥,受眾本來就不多。
無虛海的金丹修士隻怕湊不齊千人。
陸缺徑直走到櫃前,隔著木柵欄向裡麵說道“五瓶真息丹。”
掌櫃的是位金丹境女修,徐娘半老,縱然麵容看起來不過三十許,但胸前已經顯得鬆鬆垮垮,真實年齡或許三百歲以上了。
她側了側身,看見陸缺腰間的宗門令牌後,眼角皺起幾道魚尾紋。
有些錯愕。
參合宮弟子怎麼來買浮生仙門的丹藥?
半老徐娘的掌櫃板起臉道“不賣。”
陸缺料到不會太受歡迎,儘量和氣地講道理道“打開門做生意,哪兒有拒客的道理?我又不會比彆人少出丹劵。”
“就是不想賣給參合宮的人,怎麼樣,有能耐你進來搶。”
“那算了。”
半老徐娘的掌櫃不依不饒道“以後彆再過來,這裡不歡迎參合宮……”
咳!
一個蒼老聲音從側麵的門後傳來,打斷了掌櫃的刻薄,語氣不容置疑道“給客人取丹藥。”
“胡長老,這小子參合宮的。”
“我說的話你聽不懂?”
掌櫃晃著豐腴的身軀站起來,轉身給陸缺取來五瓶真息丹,不情不願第按在櫃台上麵,“兩萬丹劵!”
門後的聲音道“收這位參合宮的道友一萬五千丹劵即可。”
賣給參合宮弟子就不錯了,還要給他打折,半老徐娘的掌櫃實在不能理解,礙於長老威嚴又不好發作,便悶哼一聲,憤憤然坐回原位。
氣的胸口都膨脹起來,不可思議地恢複了年輕時候的盛況。
義憤填膺,膺者,胸也。
還真有道理。
陸缺嘴角微微掛笑,向門後的浮生仙門長老拱手致謝,付了丹劵,帶著五瓶真息丹離開。
………
從黑石島坊市出來,剛過了城門,陸缺就看見海崖前有道熟悉的身影,一襲雲煙青色長裙隨風飄動,纖腰由紅色裙繩約束,以下飽滿渾圓,韻味誘人。
這不是豐師姐嗎?
陸缺目光不甚恭敬地打量了片刻,緩步走到跟前。
算起來。
兩人在過去八年的時間裡,見麵的次數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不存在誰回避誰,隻是修行計劃不同,把兩人的時間軌跡給錯開了。
豐瀅那年回到宗門就開始沉澱心境,為破境結丹準備,前後閉關了四年,等結丹以後又到暗堂跟著長輩精修深造,沒怎麼在青雲浦堂口出現過。
而陸缺因吳嬰之死,痛定思痛,全部心思都撲在了提升實力上麵。
沉澱道行,閱讀典籍,和雪初五一塊兒到儘海海岸經受師傅蘇寒衣的嚴苛錘煉,在儘海五千裡以內於海中妖獸生死搏殺等等。
細細回憶。
上回陸缺和豐瀅見麵好像還是兩年半以前。
宗門郵驛處,匆匆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