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缺跟豐瀅回到三橋鎮。
春市已開。
周邊鄉村的百姓來鎮上看熱鬨,置辦年貨,在小寧河河岸停泊了上百隻小船。
而從陸路趕來的百姓數目更多。
三橋鎮街巷人流如織,摩肩擦踵,陸缺打眼看過去,烏泱烏泱的全是腦袋,不少大人擔心小孩走丟,都把孩子駝在肩頭。
就連鎮口也熱鬨非凡,擺著許多攤子。
陸缺一回頭,恰好有位挑著許多鳥籠的豁牙老漢,彎腰放下扁擔,把鳥籠擺開,籠子關著羽毛絢爛的畫眉,嘰嘰喳喳。
旁邊兒是泥偶攤子,泥偶下麵全部用泛黃的舊書墊著。
攤主衣衫寒酸,目光呆滯。
估摸從前是編故事話本或寫書的,乾這種行當的人往往窮酸無比,三天餓九頓,媳婦也娶不上,所以迷途知返改了行。
畢竟不是誰都能寫出《仙子龐梅》那種暢銷的話本。
寫出來也有可能遭到鎮邪司封殺。
陸缺向泥偶攤子上掃了掃,看見泛黃的書籍印著《按劍獨行》的字樣,右下角是著書者的筆名,念起來感覺很奇怪,叫混沌泡泡。
攤主好像被戳中了痛處,慌忙用棉袖壓住舊書封麵,“客官到底要看什麼?”
從攤主過激的反應,可以判斷出他從前真乾過編故事話本的行當,就是書封印的混沌泡泡本人。
陸缺不至於和這窮酸一般見識,轉移視線看向泥偶,皆是魚鳥野獸之類,因繪了彩繪,看起來也頗為精巧。
他仔細挑了個九尾狐和烏龜的泥偶,向攤主詢問價錢。
“一共多少?”
筆名混沌泡泡的老小子沒反應過來,他眼神不怎麼好,剛看到後麵的豐瀅,正出神地往豐瀅的腰身偷瞄,眼珠子都凸了起來。
陸缺反手叩打攤子木板,“攤主,這兩件多少錢。”
“三十文,三十文!”攤主有色沒色膽,眼見豐瀅轉身,立馬撤回視線。
他還沒傻到家。
在年關天氣嚴寒的時候,陸缺和豐瀅身上都穿著單衣,不是江湖練家子,就是飛天遁地的仙師,他就是個尋常的百姓,哪兒惹得起啊?被甩兩耳光可不值當。
陸缺了三十文銅錢,和豐瀅並肩離開泥偶攤子。
攤主故作左顧右盼之狀,眼神遊離,偷偷摸摸地打量豐瀅背後扭動的渾圓風情,喉結微微起伏,垂涎三尺。
突然一隻手猛然拍到他肩上,“老弟,最近還寫書嗎?”
哪壺不開提哪壺,攤主吐了口唾沫,黑著臉道“狗都不寫。”
“那也算長進了。”
“嗬,嗬嗬。”
“你小子看什麼呢?前麵那位可是咱們三橋鎮的陸侯爺,他身旁的親眷,你也敢胡亂打量,不怕被扣了眼珠子。”
攤主是三橋鎮周邊村子的,倒是聽村裡人說過陸缺的事跡,覺得吹噓成分很大,小聲嘟囔道“有什麼了不起的?我要是去修仙保準比他強。”
“呸!”
………
陸缺把兩件泥偶放在吳嬰墳前,帶著豐瀅從河對岸的僻靜小路回到侯府。
侯府大門前已經貼了春聯,掛起嶄新的紅燈籠。
推門進去。
兩名丫鬟正在清掃照壁牆,一人站在木梯子上打掃,一人在底下扶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