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缺拎著英忌返回青磚院落時,遮蓋院落的鏡花水月正在潰退。
大紅燈籠變成糟朽的竹編框架,紙人消失無蹤,山水照壁失去光彩,恢複殘破不堪的樣子。
就好像時光長河一瞬襲來,衝刷了往日繁盛色彩。
唯餘淒涼。
門前雜草沒膝,臉麵烏青的女鬼站在裡麵,濃鬱的陰氣托著紅裙翻動,看起來很詭異,看起來又很弱小。
陸缺晃動手指,羅天飛刃交織的禁製立即撤開了個口子,他飛落下去,隨意把英忌丟在荒草裡。
潘叢玉緊跟著落下來。
人員儘數到齊。
陸缺道“人都帶來了。”
剛剛止住血的蘇正章,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撩起白袍走到英忌跟前,抬起腳尖踢了踢英忌脊背。
“小子,人在做天在看,你的報應該來了。”
“你……你是什麼人……”
“青丘狐墳蘇正章。”
“我從來沒有都沒有見過青丘狐墳的前輩。”
蘇正章劍眉一挑,回手指向紅衣女鬼,怒發衝冠地暴喝道“畜生!那你認得她嗎!”
英忌顫顫巍巍地扭過頭,看了眼紅衣女鬼,又觸電似的移開視線。
紅衣女鬼身軀顫動,千言萬語都填在孔洞的眸子裡。
張目欲裂。
仿佛有巨大的仇恨讓她一時間忘記了開口說話。
氣氛僵滯了片刻。
陸缺覺得此事挺蹊蹺,抱臂靠著青磚院落的院牆上,手指微微屈伸,使羅天飛刃交織而成的禁製往內收攏了幾丈,以便於更好的控製局勢。
潘叢玉率先打破沉默道“英忌當時的確犯了錯,但絕非故意為之,還望殷姑娘能顧念昔日情分,彆再為難他了,正所謂陰陽各安,人鬼殊途。”
紅衣女鬼名為殷妙妙。
她聽完潘叢玉的話,慘然一笑,伸著雙手就撲向了英忌,“胡說,根本不是你說那樣,你這畜牲……”
但她的能力其實很弱,觸及到英忌,周身的陰氣就被灼的滋滋作響。
殷妙妙不管這些,發瘋似得撕扯著,森白的臉上漸漸出現兩道血淚。
蘇正章攔住殷妙妙,語調很重道“彆因這畜牲傷了自己,我說過這事我會給你做主,就一定還你個公道。”
潘叢玉向蘇正章拱手,“前輩,世間男女之事本就難說。”
“男女之事?”
“不然呢。”
蘇正章陰冷笑道“英忌當年陸缺小嚴村,見剛剛成婚的殷妙妙貌美,強行玷汙,還威脅嚴家九口人的性命威脅她,不準將此事透露半句;後來事情被嚴母撞見,英忌又以山精妖魔附體為理由,屠戮嚴家滿門,這叫男女之事?”
潘叢玉呆愣在當場,臉上一點一點失去血色。
這跟英忌自述的版本天差地彆。
英忌說……
七年前經過小嚴村,在嚴家投宿,因相貌才學被嚴家剛過門的媳婦殷妙妙看上,三番兩次地言語暗示,眼神勾引,正值年輕氣盛的他最終沒能經得起誘惑,半推半就地就結成幾次露水姻緣。
殷妙妙不願意在這種窮鄉僻壤呆,事後求英忌帶他遠走高飛。
但英忌誌在修仙,在某一夜裡突然不辭而彆了。
後來。
小嚴村發生了瘟疫,村民死的死,走的走,變成如今的荒村野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