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視線互不相讓地對峙了片刻。
蘇正章率先鬆弛下來,回首給茶杯裡添上水。
他似乎找到了陸缺計謀中的破綻,得意地刺來一眼道“你的計謀聽起來固然很精巧,但隻是在這兒紙上談兵,具體的操作很難實現。”
這話倒沒錯。
精妙計策往往出現在故事話本裡,大多都屬於文人的異想天開。
陸缺神色篤定。
“沒什麼難度!玉雲棧飛劍還在我們參合宮的積善堂,我贖回此劍送到玉障山,玉雲棧的親眷睹物思人,他們對你的仇恨自然會越來越深。”
蘇正章的變化很快,聽完這話,氣焰又弱了兩分。
他故作鎮定道“就算赤淵狐亭的狐狸殺了我,你也未必能得到月華石台。”
“二表哥真幼稚。”
幼稚?
這字眼兒刺痛了蘇正章的神經。
他微微一愣。
啪的摔了手裡的杯子,憤然起身,走到桌案對麵,左右轉著幾圈,伸指直戳向陸缺眉心,在距離半寸處停了下來。
“你左一個廢物,右一個幼稚,沒完沒了,你他媽以為你是誰,你是蘇厭雲,你是蘇寒衣,老子用得著你來教訓?”
陸缺默默取出斷夜。
這廝?
又動手。
蘇正章瞳孔縮緊,在黑灰色刀芒掠到臂膀的前一瞬,有驚無險地閃過,隻是衣袖仍被劃開了口子。
感覺到掠過臂膀的陰涼,蘇正章才漸漸意識到,陸缺並不是青丘狐墳的前輩,做事並不會讓著他。
他退了回去。
坐回原位。
“我哪兒幼稚?”
陸缺不緊不慢道“你不願意交出月華石台,是死是活就無所謂了,我琢磨的計策未必要成功,試一試而已,因為不論事情如何發展,對我來說都沒有損失。”
“你……”蘇正章心裡一下涼到了底,毛骨悚然。
沒錯。
此計成了,一石三鳥;敗了,倒黴的也隻有他蘇正章而已。
陸缺始終都能置身事外。
掂量清楚其中利益,蘇正章忽覺得是遇上了一條毒蛇,稍有不慎就會被咬,然後中毒身亡。
他忌諱地看著陸缺,“蘇寒衣怎麼會教出來你這麼陰毒的徒弟。”
“這與師傅無關。”
“你這廝天生就陰毒?”
陸缺微微一笑,不作回答,他這是在和豐瀅日常看海潮的時候,學到了豐瀅的一點皮毛。
算是枕邊偷師,不足與外人道也。
緩了緩。
陸缺切回原點道“要命還是要月華石台,你自己選。”
蘇正章是命也想要,月華石台也不想交從,試探性問道“就沒有折中的路?”
“有。”
“快說快說,你隻要不為難我,我也可以送給你幾件靈器。”
陸缺冷笑道“不用!二表哥不願意擔起守護青丘狐墳的責任,又貪戀青丘狐墳的靈器,於背叛家族無異,既然叛家了,賣國估計也做的出來,那不如就逃到東邊的新濟,反正新濟人什麼都要,你去了,說不定還能奉為神明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