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缺忽然變成垂髫孩童,六七歲模樣。
身形縮減,使落霞衣耷拉下來,兩袖皆垂在地麵。
在場的妙言宗弟子,被這幕驚得呆若木雞,眼珠子瞪得幾乎要掉下來。
站在後排的人,未能親眼得見陸缺身上的變化,見師兄弟們忽然沉寂無語,側著身子穿過人群縫隙,上前查看情況。
他娘的?
後麵也也懵了,驚愕地凝固在原地,好像變成浮刻塑像。
一抹詭異的氣氛擴散開來,讓妙言宗弟子毛骨悚然,額頭上浸出冰冷汗珠。
幾息間就從青年變成垂髫孩童,就如回溯時間,金丹中期的陸缺,憑自身的力量絕對辦不到。
修仙界也沒有能達到此效果的丹藥。
“陸道友……”秦如緒臉色難看,緊張到聲音沙啞,“你這是幻術嗎?”
平常生活修行的宗門,突然冒出一個看不見的前輩,這未免太驚悚了。
誰也不希望事情真是如此。
但陸缺現在比妙言宗弟子,更希望這是幻術假象。
他才是受害者啊。
剛才被彈飛到蟠龍銅柱的痛快尚在,湧入體內異常波動也未平息。
“哪兒什麼扯淡幻術,你看見全是真實發生的事。”陸缺板著稚嫩的臉。
“真有一位我們看不到的前輩?”
“啊。”
“眾位師兄弟準備作戰!”秦如緒硬著頭皮喝道,同時祭出玉佩狀的靈器。
陸缺被秦如緒的勇氣折服,眼睛睜的一大一小“哎,姑娘。”
“有什麼快說。”
“對方是渡劫境界。”
渡劫,渡劫啊?
秦如緒水汪汪地眼睛閃了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收回靈器,一步兩步三步,迅速退到陸缺身後。
雖說渡劫修士出手,能把妙言宗完全抹去,退到哪兒也無濟於事,但是前麵有人擋住,總也能有幾分心理慰藉。
“那我們聽陸道友的。”秦如緒也是個人才。
相當識時務。
陸缺冷嗬嗬笑了兩聲,這姑娘放在妙言宗屈才了,她適合大宗門。
但陸缺沒功夫計較這點小事。
方才伸手觸及黑袍人手臂的時候,他摸到了黑袍人的衣袖,針織的粗糙紋理都很清晰。
這就表示他能碰到黑袍人。
而在手指輕輕擦過黑袍人衣袖後,黑袍人臉上便顯出古怪之色,低著頭沉吟許久。
約莫過去十幾息。
黑袍人遲疑開口道“閣下是何方神聖?為何要對我施展這種手段?”
陸缺依舊聽不到黑袍人的聲音,這話也是通過唇語分辨出來,他有九分肯定,這話是對自己說的。
由此。
陸快速推論出了兩點。
一,他和黑袍人隔著一層無形隔膜,聲音,氣息,靈力等,都無法穿過。
黑袍人渡劫的境界,也無法打破這層隔膜,更感知不到周圍的妙言宗弟子。
否則怎會讓這麼多金丹在身旁瞎晃悠?
陸缺之所以能穿破這種隔膜,接觸到黑袍人,則是神闕穴中蘊藏超品階的乾坤化氣壺,此壺等同己身。
二,黑袍人說“為何要對他施展這種手段”,很可能是陸缺的在那股古怪波動彈飛時,他也遭受了相同的攻擊。
但他道行太高,抵擋住了類似時間回溯的情況。
他沒有對陸缺出手。
陸缺推論出以上兩點,眉頭揪得更緊,光知道這些解決不了眼前尷尬的局麵。
“前輩。”
“穿黑衣服的?”
“那個誰?”
陸缺連續變換三種稱謂,試圖和黑袍人交流,但對方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
黑袍人陷入更濃鬱的沉思,蘊含萬千的眼睛微微閃爍,自說自話道“到底誰在跟我開玩笑。”
眼見這種狀況。
陸缺決定再次接觸黑袍人,乾坤化氣壺傳遞的情緒極其濃鬱。
仿佛不和黑袍人交流,就會萬劫不複。
沒辦法,陸缺深吸了一口氣,掐動指訣把落霞衣、步雲履變換到合適大小,小大人兒似的,向盤龍銅柱下的黑袍人走去。
“陸道友,你要做什麼?”秦如緒憂心忡忡地問道。
“用不著提心吊膽,那位黑袍前輩,根本就接觸不到你們,好像跟現實世界隔著一層無法突破的結界。”
不早說!
秦如緒鬆了口氣。
正在這時,蔣盛全帶妙言宗長老過來。
該長老名叫孫時則,身材低矮消瘦,臉麵發黑,像副棺材瓤子,馬上要不行了那種;他左手手指全部斷了,僅剩小半個手掌,因此修仙界就稱他做孫六指或多指真人。
孫六指道行很高,化神中期接近於後期,如今是妙言宗的太上長老之一。
他隨蔣盛泉走到妙言宗眾弟子後麵,由於身高原因,沒有第一時間看見陸缺,問道“陸小友人呢?”
不得不說化神就是化神,靈覺敏銳,那叫一個用詞精準。
小字就妙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