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弄深處響起打更的銅鑼聲,時間來到戌時三刻。
這是鎖龍鎮宵禁的時間。
鎮子西麵愈發安靜。
隔壁關係不諧的兩口子,許多年前就死了,院子換成新來的罪民居住,再也聽不到吱吱呀呀的怪聲。
陸缺起身去關上院門。
回到鎖龍鎮,基本規矩還得遵守,免得給公差添麻煩。
底層公差也不易。
灶房映著柴火灶的微弱火芒,陸缺走進去,蘇萱正坐在小板凳上,拿著那根烏鐵棍子撥木炭。
她被蘇寒衣揍得不輕,側臉淤青始終未消。
陸缺看了看,從咫尺空間取出參合宮特製創傷膏,指尖挑了點,輕輕地敷到淤青之處。
“想趁機占便宜是不是?”蘇萱轉頭揶揄道。
美目盼兮,傾國傾城。
說起來。
修仙界美女如雲,但陸缺所遇女子,除去師傅蘇寒衣以外,單論姿色還沒人能接近蘇萱的。
陸缺笑道“你覺得是那就是。”
不鬥嘴,蘇萱覺得無趣至極。
這還是當年的陸缺嗎?
蘇寒衣果然不是個好東西,居然把陸缺教成這種循規蹈矩的蠢模樣。
變味了。
蘇萱把陸缺拽過來,背靠背而坐,用腦袋一下一下撞擊著他的脊背。
“唉,唉,唉唉唉。”
陸缺笑道“你唉什麼?”
蘇萱不悅道“你被蘇寒衣荼毒不輕,身上全是惡臭無比的規矩,彬彬有禮,就連說話都不和我唱反調,真是無聊透頂。”
“剛回來,心情有點複雜。”
“是被柳離那小妞蹬了?這種有趣的事可得細說說。”
“沒有。”
“那真可惜,還有彆的有趣的事嗎?”
陸缺略作思量道“倒有一件,我把你未婚夫劈死了。”
什麼!蘇萱驚坐而起“你把我未婚夫給劈死了?誰是我未婚夫?”
“玉雲棧。”
玉璋山的九尾狐,的確向青丘狐墳提過親。
不過玉璋山那邊兒是想圖謀月殿,青丘狐墳的長輩自然不會答應,以至於都沒讓蘇萱和玉雲棧見過麵。
稱之為未婚夫,言過其實了。
蘇萱管他死不死,在意的是他身上有何寶物。
“赤淵狐亭的九尾狐也很富裕,玉雲棧肯定腰纏萬貫,你宰了他,撈到不少好處,趕緊拿出來分分。”
陸缺搖頭道“早用光了。”
兩人背靠背閒聊。
始終沒插話的白湛,站在灶台前,目不轉睛地盯著逐漸冒起的鐵鍋。
裡麵整著米飯和熏肉,都是陸缺從參合宮帶來的月例配額,似乎和並州這邊兒的吃食風味不同,很好吃的樣子。
所以白湛沒功夫理他們。
再度轉世的狼族共主,也就對修行和好吃的有興趣。
聊天嘛,吃飽了再聊。
打更的銅鑼聲又響了幾次,時間接近子時。
風雪呼嘯。
三人聊著這些年的事,言語徹夜未斷。
………
翌日清晨。
陸缺做好了飯,去給陶三門、寧歸他們送。
陶三門情況愈發糟糕,時昏時醒,醒時嘴裡念叨著嗚咽不清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