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疫屍大舉來襲,紅印疫屍不過兩具,郡城防線也曆經萬難才勉強獲勝。
這回卻來了四具,還是底蘊深厚的連家人所化。
城牆上的青雲浦眾人和洪家血脈,誰心裡都沒底,甚至悲觀。
不少人麵上已露出驚怖,本能地往後挪腳。
分奇香太歲與鐘素爭執的張穀遠,冷冷繃著臉,又莫名一笑。
娘的,看來得交待到這兒。
深受宗門栽培,按說為宗門捐軀理所當然,可苦修近三甲子,仙路仍能往前,死了著實令人不甘。
張穀遠一笑一歎,餘光傾斜間,就見厚重黑雲已經籠罩住夾明郡郡城,就像水盆裡潑了墨,滾滾黑色即將擴散下來,把氣氛壓的愈發凝重。
疫屍浩浩蕩蕩聚攏在厘河北岸,並沒有立時進攻。
但兵鋒所向的陣勢已成。
數以萬計的疫屍岩炎獸口中噴出黑煙,煙氣火焰,咆哮聲盈野。
聲音激蕩過來,城牆青磚簌簌震顫。
豐瀅立在眾人之間,觀望疫屍戰陣,向來鎮靜的眼眸裡漣漪不斷。
據地而守的戰鬥,以比拚硬實力為主,除合理調度以外,罕能用上計謀,在未戰之前就已經占了劣勢。
她也不敢保證能贏,能讓眾人活下來。
輕喘了一口氣,環顧左右,諸位同門臉色凝重,多半是做赴死之想。
城牆上的沉默震耳欲聾。
鐘素見眾人默默無言,率先祭出飛劍,英姿颯爽地指向厘河北岸的疫屍,出語驚人道“師姐,要不咱們搶攻。”
“等等。”
“我想出陣提振士氣。”
“四具紅印疫屍,皆是照磁山連家人所化,底蘊千餘年的修仙世家,對戰攻伐必然嚴整有度,現在不是出手的時候。”
鐘素想了想,撤劍後退。
她一身正直血氣不假,但自幼受參合宮教導,明白不可小覷天下修士。
陷陣衝鋒與送死還是有區彆的。
豐瀅捏了捏素腕上的銜龍鐲,強自恢複鎮靜,和眾人說道“站在你們身旁的,是你們的師兄師弟師侄師叔,共同修行共同禦敵,雖無血緣,卻情愈手足,今天不是為防線而戰,是為了他們能活下來而戰。我從不信外麵流傳的奇跡,但我相信我的同門可以創造奇跡!”
同時,轉身向同門及洪家人行禮。
豐瀅聲音不高,字句卻鏗鏗金石,擲地有聲,讓眾人心中儘皆一震。
站在外圍的莊明看著這幕,嘴角勾了勾。
心裡暗道,海字十甲列居第四的豐瀅,道行雖是明顯遜了一籌,但聚攏人心的本領,仙君卻遠遠不能及。
她不提守護大夏修仙界清平的空話,單單講同門之誼,在場眾人,即便鹹字輩也已修行幾十年,在宗門內豈無知交,曆戰而來,又如何不被觸動?
閃念間。
位居厘河的疫屍率先發難,出手的是一具紅印疫屍。
該疫屍原本叫連暖照,身材瘦高,一襲深藍色的防禦法衣,手中提著長杖,蠟黃的臉色看起來已經命不久矣。
但實力很強,具行疫甲禍亂未起之前,已經是根深蒂固的元嬰中期,和浮生仙門栽培出高明元嬰交手,也互有勝負。
如今激發潛能,實力能與元嬰後期平分秋色。
連暖照將手中長仗往地麵一磕,懷中飛出隻紅色葫蘆,飾有圓盤狀的雲雷紋。
連高照舉仗念動法咒。
紅色葫蘆冉冉升空,雲雷紋閃過亮光,但聽呼的一聲,葫蘆傾斜,從葫蘆口吹出黑色而閃亮的沙子。
狂風驟起,飛沙衍化成沙暴,鋪天蓋地刮向夾明郡郡城。
看沙暴來勢洶湧,擅長風係術法的嚴高玄,在豐瀅授意下站到眾人之前,手指掐動訣,祭出青銅巨鶴。
一聲鶴唳,青銅巨鶴展翅騰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