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州洪家的家主之爭,洪於川站在洪成蔭一邊兒,心覺大伯洪成蔭天資卓絕,襟懷激昂,乃是能成就大業的英豪。
反觀洪成葉,天資不如,氣概更是差好幾截。
出戰輔州以後,洪成葉閒暇之餘隻知跟參合宮弟子插科打諢,這還罷了,關鍵是總給人以攀附之感,好像鐵了心要仰參合宮鼻息,洪於川因而更為輕視。
洪家立族時間已然不短,家風承繼,代代皆有英傑,在修仙界大勢將起之際,為何不能圖霸。
洪於川還沒有見過黎鳶,但心想一介女流,憑什麼彈壓臨渠見景梁五州?
隻怕也是在崛起年間,時無英雄,遂使豎女成名,如今時代變了,隻要洪家勵精圖治,早晚能把黎鳶拉下馬來。
胡思亂想著這些事,沿崎嶇小路前行,不多時,周圍已經草深過腰。
地勢起伏不平,因山穀氣候幽冷,水汽凝成了雲煙,嫋嫋浮在草木之間,襯得楓葉穀北麵愈發岑寂荒蠻。
洪於川邊走邊回望,生怕有人跟來,發現自己的秘密。
不留神絆到一件硬物,踉蹌了半步,回頭看去,原來是岩炎獸的骸骨。
楓葉穀北麵區域,散落了很多岩炎獸遺骸,好像是具行疫甲禍亂前就有的,骨骼都沒有風化,比寒鐵還硬,被具行疫甲感染的岩炎獸可不是這樣的。
妖獸遺骸嚇不住洪於川,踢開絆腳的骨頭,昂首挺胸往前。
再往前兩裡。
水煙愈濃,飄繞如霧。
煙氣蒙蒙之間,一株五六人合抱不攏的老樹出現在視野,但此樹其實並無樹乾,隻是許多手腕粗細的藤蔓,密匝匝地盤到了一塊兒,從遠處看像是株巨樹。
而那些沒有相互纏繞的藤蔓,就一條條低垂下來,許多都落到地麵,彎彎曲曲,非常柔軟,就像剛退下來的蛇蛻。
楓葉穀北麵區域全被雜草野樹覆蓋,不易分辨位置。
於是,洪於川就以這株似樹似藤的植株為標記,開墾出一塊巴掌的田地,埋下兩枚地根籽的種子。
說來也奇怪。
見州洪家世代為參合宮培育靈植靈果,於草木之學鑽研最深,亦有參合宮的草木典籍作為參考,遍識世間草木。
可洪於川偏偏不認得這株似藤似樹的植株是什麼。
走過來時,又多瞧了幾眼。
隻見垂下來的藤蔓隨風擺動,恍若天然珠簾。
洪於川回想著從小到大閱覽過的草木圖譜,終究辨認不出來,心思此物怪模怪樣,可能就不是南陶州的土著植物,並非自己學業不精。
看了會兒,轉過身來,撥開幾叢雜草。
地下有塊兩尺方圓的土地,顏色與周圍土壤不同,呈暗灰色,顆粒猶如細沙,正是洪於川開墾的靈田。
楓葉穀原有幾塊靈田,但土質普通,洪於川挑了許久,又細細過篩,才移來這麼一小塊兒,對此視若珍寶,趴到地上檢查地根籽種子是否萌發。
可惜,仍然沒有發芽跡象。
洪於川不甘心地皺眉道“這麼難?”取出一瓶栽培靈製的藥液,晃了晃,倒下去大半瓶。
他認為大凡珍貴的靈植,必須以重肥才能催發。
接著膝蓋一彎,半跪下去,雙手連續法訣,向靈田打出層層氤氳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