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雨散如絲,灑落一簾,清晨的空氣彌漫著泥土和靈植的清新之氣。
雨小了些,還未停息,鐵磨石廢料鋪的小路,被雨水洗刷的黑如墨條,豐瀅撐著油紙傘走過去,似有了幾分吳州女子的婉約。
她和杜青青同樣修行水係功法,來到真元宗,不免交流探討。
陸缺跟在後麵,在岔口走了另一條,去小鬥法場那邊兒,傳授真元宗弟子《截星十六式》。
這門仙武由蓋十三所創,後經偃蓋之手傳到吳嬰手裡,再度煥發往昔榮光,留在真元宗挺合適。
不過煉氣築基境界的修士,對於仙武領會尚淺,學招式都費勁,陸缺教了一上午,結果教出數百張茫然的臉。
大概是,啥啊?怎麼還能這樣?完全不理解啊。
陸缺在裂穀囚牢鑿了六十年石頭,耐心養的非常足,沒有萌生掐死這幫晚輩的心,但還是懷念起師侄扈小香,教扈師侄時候哪兒這麼費勁。
扈小香就是打著瞌睡,隻聽口述,無需以身示範,也能將一門仙武練得七七八八。
沒奈何。
陸缺隻能把《截星十六式》,傳給真元宗兩位主修仙武的教習,兩人也沒高明到哪兒,學了十幾天,才把招式學會。
隨後離開真元宗,到乙劍門拜會施土木施金盛叔侄。
在毗鄰乙劍門的戴勝島,陸缺曾經遇到幾位古道熱腸的散修,莫震節,姚綠,呂長鎖等,他們都在疫娥之亂中陣亡,戴勝島的東麵區域都換成了新麵孔。
“諸位走好。”
陸缺在戴勝島拱手祭拜,灑了一壇酒,麵色惋惜趕往乙劍門。
在乙劍門小住數日,接著到黑石島坊市轉了轉,再次回到三橋鎮侯府,時間已經四月初。
煙雨如織,好像沒有停過,侯府的青磚黛瓦泛著油亮的雨光。
陸缺和豐瀅進入侯府,還沒坐定,門外響起急匆匆的踩水聲,一位發福的中年人奔跑侯府門前,似乎有急事,但到了門前腳步又緩下來,猶豫不決。
這人是許來安,三十年前救過顏杏柔的寒門弟子。
三十年對修士來說,隻是閉關幾次的年限,但對普通人已是小半生,時過境遷。
許來安讀書識字,也粗通數算,因此被胡桃招錄到侯府名下的米糧鋪做了賬房,做的還不錯,如今已升為掌櫃,每年有半成的分紅,憑此置了家業,娶妻生子,日子過得算是不錯。
原說日子就該這樣安安穩穩過下去,可許來安始終記掛著顏杏柔,無論彆人覺得顏杏柔,都是他心裡驚鴻一瞥的白月光。
也沒有什麼非分之想,隻想問聲好。
許來安在侯府周圍徘徊許久,低頭瞥見眼發福的肚腩,自覺頗為好笑,都這歲數的人了,居然還惦記年輕的情愫。
“許掌櫃,有事嗎?”侯府侍衛向許來安喊道。
“我……”
“過來說。”
許來安猶猶豫豫地走到門口,低著生了皺紋的麵龐,半晌後才道“我拜見侯爺,麻煩通稟。”
許來安取出在懷裡揣熱乎的桂花釀,塞到護衛手裡。
何若若在世時就為侯府立下規矩,侯府之人均不可收受彆人銀兩,所以進門拜見通常都是送酒,送的東西太貴重,護衛也沒膽量收。
護衛回府通報,不多時通知許來安“許掌櫃可以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