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人群散開一條路,露出跪在坊市大門口的管青竹,十八九歲模樣,身著粗布藍裙,左臉臉頰有塊很大紅疤,把原本俊俏的臉襯的醜陋不堪。
父親剛去世,管青竹神色悲戚異常,眼眸裡淚光點點。
她應該是大早上就跪在了冷崖山坊市的正門口,幾縷發絲已經凍出冰霜。
“管姑娘,先起來,我帶你去到參合丹坊裡認人,如果真是裡麵的人收了你的丹劵和煉丹材料,我讓他們替你父親償命。”
管青竹愣了愣,神色遲疑,她隻是一介散修,狀告權勢熏天的參合宮,自知是冒了天大的險,很可能無聲無息地就消失了。
但是父親管翰死的不明不白,就算是拚了命,也要揭露參合宮惡行。
管青竹不信有人敢為自己做主,聽見陸缺的話依舊不信,緩緩移來目光,自上而下地打量,忽然冷笑道“你帶著參合宮的令牌,你也是參合宮的人!”
“是。”
“你是來殺我的?”
“替你申冤。”
管青竹嘴角扯動,譏誚道“參合坊市主事的人好幾位可都是金丹修士,就算是犯了錯,你們宗門隻怕也要包庇。”
陸缺道“在我們參合宮,犯了錯,不論境界高低都得受罰。我就是金丹境,可能還比掌管參合丹坊的同門道行略高點,但先前觸犯宗規,就被關了六十年,在場許多道友都知道這件事,你可以問問他們。”
管青竹微微一怔,身軀挺直了幾分,驚訝道“前輩是三橋鄉侯陸……”
“陸缺。”
陸缺在渠州世俗聲名極好,簡直可以稱為玄門正宗弟子的道德標杆,至今渠州都有說書的講《紅衣傳》,傳揚他的事跡。
當年在小嚴村為女鬼殷妙妙申冤,他可是以通幽之術聯通幽冥境域,請來陵光娘娘神像前提燈侍女黛柔,又耗費自身十二年壽元,才把事情查的水落石出。
為素未平生的卑微鬼物,兩肋插刀,任俠之風還不高?能請來陵光娘娘神像前提燈侍女,品性能不過硬?
沒說的,絕對配得上仙俠二字。
管青竹素有耳聞,一聽來人是陸缺,心下不由信任了幾分,抹了下眼睛,砰砰地向陸缺叩頭。
“請陸前輩為小女子做主。”
“先起來再說。”
陸缺平伸手掌,散開一道柔和靈力,隔空把管青竹攙扶起來。
大概是覺得有了為父申冤的希望,管青竹心裡波動劇烈,眼淚奪眶而出,怎麼抹都抹不乾淨。
“謝謝陸前輩……”
“涉及到我們宗門,調查清楚,是我們分內之事。”
陸缺看管青竹哭的梨花帶雨,回身向師兄師叔道,“有絲巾嗎?先借條給管姑娘使使。”
男修誰會用那玩意兒,除了參合宮上一任八大素質地板的秦梟。
顧近長道“管姑娘,彆哭了,哭有什麼用,我們帶你到參合丹坊去認人。”
唰,陸缺、嚴高玄、胡叔保三人的目光齊齊落到顧近長身上,驚歎不已,他可真是位鋼澆鐵打的漢子,半點憐香惜玉之情都沒有,雖說管青竹的模樣不能算玉,但這麼說話未免太直了。
怪不得顧近長人長的英俊瀟灑,卻始終是孤身一人。
但他的話倒是起了作用。
管青竹忍住眼淚,輕輕點頭,遂跟著四人進入冷崖山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