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茵笑罵陸缺一句,轉身出門,停在院門口石階前。
時間已經亥時,霧氣變得很稀薄,輕飄飄地浮在深沉夜色中,快要散了。
她望著漂浮的霧團,不覺微蹙黛眉,顯出深思之色。
不管表麵關係再怎麼融洽,甚至於打情罵俏等等,季南茵心裡始終都很清楚,她和陸缺並非同一宗門,所以同行期間沒少留意陸缺。
實力,城府,各個方麵…
結果很不遂人願,姓陸的確實是要成勢了。
就實力而言,陸缺現在不怵任何元嬰層麵的修士,或許接近化神。
煉虛大乘層麵太高,除了輔州戰役那樣的大戰,很少會乾預修仙界的爭端,所以化神就是最中堅的力量,到了這層,就標誌著該修士徹底崛起。
而陸缺心機與城府,自然不如實力那麼讓人震撼,也絕對夠用。
“修行不足二百年,既能如此,他要成為第二個介凡夫,統領一代?”
季南茵撇撇嘴,隻覺得九溪學宮的那幫蠢貨辦事不周,行事不夠果決,當初沒把陸缺徹底抹去。
季南茵和陸缺沒什麼個人恩怨,隻是身為浮生仙門絕對翹楚,她不希望能統領一代的修士出現在其他的宗門。
可惜,現在沒什麼機會了。
霧氣越來越稀薄,半空中凝聚宛若星河般的點點微光,季南茵抬眼一望,知是冰雹即將降臨,遂轉身回去。
幾房房間中間的過道裡,蘭錦嫣跟季南茵相向走來,懷裡捧著乾淨的小水甕。
目光相對。
季南茵莞爾道:“蘭前輩這樣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兒,天天給陸缺燒水,真是他祖墳上冒青煙。若我生成男子,就算病死疼死,也絕不舍得蘭前輩乾半點粗活。”
蘭錦嫣淺笑道:“就你會胡說八道。”
“蘭前輩教訓人時也同樣儀態萬千,美豔不可方物,我想鳳棲山的男弟子,隻怕做夢都想挨蘭前輩教訓。”
“好了好了,彆胡扯,在顯神空間談的怎麼樣?”
季南茵見自己的迷魂湯,對蘭錦嫣不是很奏效,正色起來道:“沒什麼結果,進入北冕仙城的修士還有幾位化神前輩,都不樂意被陸缺指手畫腳,但想想也對,咱們其他四大宗憑什麼聽他們參合宮的?”
蘭錦嫣凝眸沉吟:“陸師侄不是閱覽過《仙靈概錄》,最有可能大家脫困。”
“困在北冕仙城的都是各宗各修仙世家的英才俊傑,若讓陸缺帶著脫困,大家都欠他人情,回到人間界以後,他修仙界會是何等的影響力?成就何等聲名?”
“這…”
季南茵臉上閃過狡黠之色,暗道蘭錦嫣雖然才情高絕,但還拘泥於琴棋書畫等風雅小道,城府方麵還是差了不少,怪不得在鳳棲山沒有政務職位。
季南茵瞥眼蘭錦嫣讓人嫉妒的胸口,言笑道:“他參合宮本已勢大,出了個豐瀅不夠,又有個陸缺,往後咱們四大宗隻怕都得被他們壓著。”
“修行成就大小還在自身。”
“也對。”
兩人淺說幾句,各自走開,季南茵到房間裡略微休息,便開始盤膝打坐,參研《健行拳》心訣精要,她自知在修行上已很難比得過陸缺,但絕不願輸給其他海字十甲。
尤其是恰好壓她一頭的鳳棲山陳問,等日後在北冕仙城,必是要討教的。
蘭錦嫣抱著小瓷甕到走廊口煮水,點了塊核桃大小的血晶土,火焰很快躥起來,火光在走廊間跳動,蘊開溫熱氣息,使她的氣血運轉加劇,俏臉多出幾許紅潤之色。
過不多久,冷水煮開。
蘭錦嫣抱著小瓷甕走進陸缺房間,用一塊擎蒼木圓板把瓷甕蓋上,以免熱水很快放涼。
做完此事,轉看陸缺,仙城寒氣和氣血交鋒最劇烈的時候似已經過去,陸缺蜷著身子,橫躺在玉葉輕雲床上,身軀微顫,口中擎蒼木木塊咬的崩開幾根木刺。
蘭錦嫣輕手輕腳走到床前,俯著身,把陸缺口中擎蒼木木塊取出來,清理了木刺,又取出絲巾,替陸缺擦拭額上冷汗。
“他對我有救命之恩,我做這些是理所應當的。”
蘭錦嫣暗暗想著。
窗外的冰雹聲停息,不久後霧氣彌漫,陸缺隨之恢複知覺,先抱起水甕灌水。
蘭錦嫣見陸缺漸漸恢複到平常氣色,雖然麵色依舊蒼白,可眉頭已經舒展開,莫名覺得高興,淺淺地笑了下。
她道:“好了些是嗎?”
受到如此精心照料,不免得說幾句好聽話,陸缺道:“蘭前輩這麼費心,我都不敢不好。”
“聽季師侄說這回在顯神空間的溝通也不太順利?”
陸缺看看蘭錦嫣,坐近了點,無奈歎氣道:“這回你們鳳棲山長老尹涉川,頭一個跳出來向我施壓,要我把《仙靈概錄》交出去。”
蘭錦嫣囁嚅不語。
“蘭前輩,我問你點基礎信息,不涉及宗門機密。”
“你說。”
陸缺撓著額頭道:“尹涉川和宋觀瀾前輩是不是兄弟啊?涉川,觀瀾,聽起來挺對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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