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琅!
皇家禦賜之物,何等的尊貴,現在阿琅卻將它給拆了!
明晃晃的戴著它們在眾貴婦麵前展示。
老太太的嗬斥裡帶著異樣的亢奮,要不是客人太多,老太太都能笑得像剛下蛋的母雞。
“你剛歸家,最好的緞子,最好的首飾都給你用,你卻如此糟蹋,你如何對得起娘娘的一片心?”
“這可是大不敬之罪,來人,拿家法來。等我處置了你,再帶著你去給娘娘賠罪,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
老太太一聲怒喝。
阿琅知道,從她邁進這大廳的門檻那一刻起,包括老太太在內,全部的人,都將她仔仔細細打量了一個遍,隨後又時不時瞄她一眼。
她是全場唯一的焦點。
至於身後那些姑娘,她們議論的主題,也非她莫屬。
她就好像是走進一群山雞的仙鶴。
現在,老太太要把她這仙鶴的脖頸給折了,哪怕折不斷,也要將她的頭給埋到泥地裡去。
怪不得,當時老太太那麼爽快的把整套頭麵都給了她。
不論今日她有沒有把頭麵給拆了,老太太都有辦法收拾她。
禦賜的呢,如果她‘一不小心’丟了一樣呢?
在她將頭麵接過的那一刻起,就掉進老太太設好的坑裡。
坐在老太太右手邊的一位貴婦,擱了茶盞,用帕子擦了擦嘴,精致的眉峰往下一壓。
“小丫頭,膽子不小啊!”
刹那間,一股難言的氣勢從她身上散發出來。
那是久居上位的氣勢,冰冷,威嚴。
待客廳裡完全地安靜下來。
阿琅不認識,其他人認識呀,這位裕王妃性子最為板正了。
上次有人把禦賜的東西拿去賣正好被她給撞見,當即就把人給扭到宗正寺去。
可叫人驚訝的是,阿琅卻好似沒注意到裕王妃的神色,行止間仍如流水,乾淨通透。
她步履平穩地走到老太太麵前,並未急著說話,而是將頭麵一樣一樣的從身上拿下來。
金掩鬢,金花鈿,金頂簪……每一樣都被拆的七零八落。
老太太用力地‘哼’了一聲。
“你把東西拿下來,是為了給大家看你拆得多用心嗎?”老太太語氣發沉,似是覺出了異樣,不安地撥弄了下手中的佛珠。
阿琅抬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右邊的那位貴婦,“這是祖母給我的那一套頭麵,都在這裡了。”
待客廳裡靜得落針可聞,甚至有幾分壓抑。
閨秀們剛雖嫉妒阿琅能隨便就用一整套的禦賜頭麵,可現在看她這樣,又有些憐憫她。
一個鄉下剛歸家的村姑,哪裡知道禦賜不禦賜的,見著好東西就高興的用了唄。
又怕眾人說她是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就把頭麵拆了再用。
哎,也是個可憐的。
靖安侯府的老太太東西給她時,就沒提醒一句?
婉妤剛還說老太太喜歡這位新姑娘跟什麼似的呢。
閨秀們看婉妤的目光又多了幾分意味。
這不就是很多高門裡常用的手段‘捧殺’麼?
韓國公府陳夫人一臉憐惜地看著阿琅,輕聲細語地道,
“這頭麵不就是讓人用的嗎?就算是娘娘賞賜的,那就是自個的了,怎麼個用法,想必娘娘也不在意的。”
“這金頭麵一般人可不敢一用就是整套,沒得被人說土包子,難為阿琅細心,用得這樣巧妙。”
“好了,好了,娘娘不會怪罪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