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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哪裡來的花兒(1 / 2)

阿琅!

一等官媒都是上京裡知名的媒婆,走動結交說媒的也都是像靖安侯府這樣的高門大戶。

幾個官媒進了府,坐了一盞茶的功夫,聽老太太說讓她們給阿琅找婆家,均是滿口答應,爽快離府。

出了靖安侯府,一個媒婆低低抱怨,

“從前就聽人說這位老太太行事不講規矩,沒想到竟是真的。”

“你們說說,這應下的事,該如何辦差才行啊?”

她將目光盯在打頭的一個胖胖的,穿花衣裳的呂媒婆身上。

呂媒婆瞥了眼過來,

“可彆說我沒教你們,這說媒,看得是主家的意思。”

“剛剛那老太太,是個能好好說話的嗎?不應下來如何呢?”

“她可是靖安侯府的老太太,不答應怎麼行?顧家雖說不是烈火烹油般花團錦簇。”

“下一代帝王不知道,至少當今在位,他們家的富貴是跑不掉的,憑白得罪人家做什麼。”

打頭抱怨的媒婆跺腳,

“可這事怎麼辦啊?”

誰能想到,就這位老太太,竟然要給自己嫡親的孫女兒找個商戶人家!

就算是剛歸家的麻雀,難道就不是侯府的血脈?

找個商戶也就算了。

這位老太太更是狠毒,要找個外地的行商!

不大辦婚事,娶了就走。

哪裡有這樣的?就算是行商娶個兩頭大的二房,那也是大擺宴席的呀。

一定讓人家娶了就走得遠遠的,不許再到上京這塊來做生意。

還說年輕的拿捏不住,得找個有年紀的才行!

這樣的商戶當然有。

可誰敢娶那位姑娘啊?

還有,這是人乾的事?

雖然說她們媒婆有時候為了促成婚事會把那瘸的說成好的,臭的說成香的。

但這可是靖安侯府的姑娘啊。

上京誰人不知道皇後娘娘早就召見過這位姑娘,並且很是喜歡!

呂媒婆翻了個白眼,手中帕子撣了撣衣裳,

“人家老太太讓辦的事,那肯定深思熟慮過的。前後都是想過的。”

“你用的著幫人家操心?”

“她怎麼說,咱們就怎麼找。”

她嘿然一笑,“至於找到了,人家要不要娶,敢不敢娶,怎麼娶,那就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事情了。”

呂媒婆還有句話沒說出口,誰也不敢保證上京沒人敢娶。

說不定就有那想攀附高門的,豁出去了呢。

邊上幾個人聽了,頓時恍然大悟。

紛紛跟在呂媒婆的身後。

阿琅等了四五天,侯府裡安靜得很,仿佛那日的爭吵不曾發生過。

她將王嬤嬤帶走後,讓她去一一詢問那些從前跟著靖安侯的兵士。

願意跟著走的,就讓大家準備準備,過幾日自有定論。

望月樓裡,熱騰騰的菜端上桌來,清香隨著霧氣嫋嫋上升。

蕭珩拿起筷子,尾端在桌上敲平整,又用熱水燙過,再用白棉布從頭到尾用力擦了一遍。

而後,低頭開始認真吃起來。

他吃的很快,就像將士行軍打戰的吃法,卻不粗魯。

正當他用了一半時,外麵有倉惶腳步聲而至。

門外,是蕭珩的侍從,將來人攔在門口,

“顧侍郎,在這裡回話即可。”

裡頭蕭珩將裡麵的用完,這才放下筷子,看了眼門口。

端起邊上的茶盞,緩緩喝了一口,

“我今日找你來,沒有彆事,隻是有幾句話想與你說說。”

顧之明忙道,“是。”

這位王爺,出去公事,嫌少會單獨與人說話。

顧之明的心裡既忐忑,又驚喜。

不知到底是什麼事。

蕭珩說,“年少時,本王曾得靖安侯指點武藝,對他很是敬重。”

“顧家如今女眷較多,如今府裡輩分最高的男人就是你了。”

“顧侍郎,你是顧家的半個主人,顧家如初了什麼事,彆人總是要說道你頭上去的。”

他起身,站到窗前,背對著顧之南,

“工部看起來清閒,其實是朝廷的重要機構,你又身在工部要職。”

“若是家事都管不好,如何幫朝廷做事?”

“我想顧侍郎心有大誌,不是為了到工部混日子的罷?”

顧之明越聽越是心驚膽戰,咽了口口水,

“多謝王爺抬愛……”

蕭珩笑了笑,轉過身看著門口,

“我對你很是看重,今日我對你頗有考察,其他的你做的都不錯,就是體格方麵,不如靖安侯。”

“身為靖安侯之兄長,如今侯府的半個當家人,怎麼能沒有強健的體魄?”

他點了點門外的一個侍衛,

“甲三,你先帶這位顧侍郎去練練,看他需要哪些方麵的提煉。”

“一定要把他練好了,將來才能在工部侍郎這位置上有所成!”

“否則,唯你是問!”

甲三抬頭挺胸,聲音洪亮,“是!末將絕不辜負王爺的托付。”

蕭珩拿起茶盞一飲而儘,溫和地對顧之南說,

“顧侍郎,本王希望能看到你大大的進步。”

顧之南險些癱軟在地上。

走到門邊,蕭珩忽然轉身,

“對了,還有件事,靖安侯算是本王半個武師傅,那六姑娘也算是半個師妹。”

“上次宴請時,帝後賞賜了些東西給師妹,不知她是否喜歡?”

“用得上嗎?用不上下次本王進宮,同娘娘提一提,讓她賞些實用的。”

顧之南聞言,腳下又是一軟,要不是他身邊的甲三眼疾手快的提著他的胳臂。

已經如爛泥般倒在地上。

“哦,對了,聽說老將。軍馬上要班師回朝了,老將。軍也很是牽掛師妹這個外孫女”

“想來到時是要請她上門去小住的……”

說完,蕭珩頭也不回地走了。

等他走後,顧之南一手扶著門框,一手去抹頭上的汗。

他賠笑著看向一旁虎視眈眈的甲三,

“三爺,既要操練,能否容我回府換身衣裳?”

甲三肅著臉,操著手,

“有何可換的?反正換了也是要脫的。”

顧之明緊抓著衣裳,不是練體嗎?為何要脫衣服?

甲三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就他這小身板,經不住操練,半盞茶的功夫就要和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換了衣裳也是臟。

文人真是窮講究。

想要回家回不了,顧侍郎想了想,

“那我讓去同樓下的隨從說一聲,讓他回家報個信。”

“不回家,總是要同家中女眷說一聲才是。”

甲三忍笑,

“那自是可以的。”

顧侍郎提起袍腳就往樓下跑去,生平最快的速度!

一到樓下,他就扯著隨從去了角落裡,

“去,回去同太太說,問問她腦子裡裝了石頭還是屎。”

“她若是想讓我活著回去,就把當初怎麼招惹顧雲琅,現在就是跪著,也去把事擺平了。”

隨從一臉懵。

顧之明挽起袖子,忍了忍,沒打下去。

“你就把我的話說給太太聽就是了,還有,讓她去找老太太。”

“帝後的賞賜有多少算多少,一樣不落的送到顧雲琅的院子裡去。”

“若是不收!你告訴她,顧家就要完了!”

他忍不住的又舉起拳頭,想要朝隨從身上打去。

氣人,太氣人了。

想打人。

可是看著隨從一臉懵,他下不去手。

這是他的奶兄!

顧之明氣急敗壞地道,

“你讓太太去問問老太太,她是王母娘娘嗎?帝後的賞賜也敢昧下來。”

“就算有二弟的救命恩情在,可天家就是天家。”

“她不知道六姑娘是皇帝放了多少心力才找到的嗎?”

“她背後裡那些不乾淨的手腳,真當能瞞過誰啊?”

“還有,老大統領就要回京,一家家的,哪一家是顧家能惹得起的呀!”

“告訴太太,不想我死,就好好的把事情給處理了。”

隨從連連點頭,雖不知發生什麼事,看起來好像很眼中。

努力的把顧之明的話記下,回去轉述給大太太。

阿琅又回到之前那一個月的生活,平靜的仿佛死水般。

她也出去了兩次,不過現在沒人阻攔了,隻是淡然的仿佛沒看到她出門一樣。

仿佛她出門閒逛這事,極尋常不過,或者是,她出門閒逛這事,根本就不曾發生過。

按照她從前和父親在外的經驗,和直覺。

她幾乎可以確定,這樣的安靜,老太太定然是在醞釀著什麼。

想要給她迎頭痛擊。

會是什麼樣的痛擊呢?

了不起是嫁人呀。

隻是,按照他們的話來看,她的回歸是帝後極為期盼的。

再加之,那天在同泰寺,因為七皇子所作所為。

皇帝分明有讓她自己擇婿的意思。

他定然不會看著老太太將她隨便嫁了。

除非把她嫁了這件事情,對大家都有益處。

阿琅從外麵慢悠悠地回了府,躺在床上輾轉難眠,乾脆起身,走到庭院中央。

她抬頭看了看夜空,月華如洗,一如她心中茫茫然。

無力和疲憊從心裡泛起。

要是父親在就好了。

阿琅突然很難過,就是再豁達的人,這一波又一波的壓力,也會疲倦的。

突然,一陣夜風撩過她耳邊,帶著一縷幽香,落在了她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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