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太子仁厚,那就是放棄了這兩柄利器。”
“他是仁厚,把什麼都放給下頭的屬官去做,就連七皇子要入朝,他也樂意。”
“他以為自己就是真的仁厚嗎?愚昧。”
阿琅鼓掌,問,
“太子仁厚,你才能一直都在東宮做屬官,才能得到信重。”
“等他繼位,你們這些東宮屬官,還用愁嗎?還怕得不到重用嗎?”
趙主簿大聲一笑,“為何對我們這些屬官好?為何不是對天下百姓好?對江山社稷好?”
這話,可真是夠犀利的,這讓阿琅越發的對這位趙主簿好奇了。
“我在東宮做屬官多年,看著身邊同僚來來去去,多少人是真的能力不足才走的?”
“太子身子骨弱,下頭的人就得打起精神來辦差事,花費其他人兩倍,三倍的力氣,才行。”
“還有,若是太子將來,因為病弱,不能誕下子嗣,那這江山該如何承繼?‘
“到時候又要和先帝朝一樣,人心惶惶,到處狼煙嗎?”
“所以,你就要毒死太子是嗎?可明明太子已經要好轉,你為何要再次下毒呢?”
“你其實弄錯了,你看起來好像為百姓,為社稷,你不過是為了自己。”
阿琅冷冷地道,“你害怕,害怕將來太子一旦病好,就會有精力追查當年中蠱的事情。”
“到時候,你就會暴露,你這個奸細,就不會得到好下場。”
“你以為江叔和太醫院的太醫一樣,把不出太子病情加重了。”
趙主簿臉上少許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嘴唇微顫,無法言語。
“你剛才說的頭頭是道,什麼舍小家,為大家,澤被天下。”
“好,我現在來問你,從你給太子下毒的那一刻開始,你就已經是一個徹頭徹尾,自私自利的人。”
阿琅重重地說道。
趙主簿痛苦的抱著頭,過了半晌才艱難道,“……不是……”
阿琅冷笑,“你是個不想死的聰明人,要怎麼做,心裡有數。”
這不是個普通的朝廷小官,否則,他沒辦法聞出那麼多藥,裡麵摻了什麼東西。
能把人訓練到僅憑香氣,就能分辨出藥物,這樣的程度,絕對要花巨大的成本的。
這不是一個能被隨意收買,更不是一個普通的奸細。
蕭珩曲起手指,在桌上敲了三下,門外傳來天真稚氣的孩童歡笑聲。
還有婦人好像老母雞一樣,護著孩童,讓他慢點慢點。
阿琅聽到聲音,走到窗邊,順便把趙主簿也給帶到了窗邊,看著外頭的嬉戲。
兩個孩童在前頭跑,後頭一個清瘦婦人跟在兩人身後。
“你們跑得一一腦門子汗,過來喝口涼水。”
婦人邊走邊叫。
一手挽著一個,帶他們到樹蔭下躲陰去了。
“尊夫人倒是個溫柔賢淑的好女子。”
“這樣的好女子,可不多得了。”
趙主簿起先沒說話,聽到阿琅的話,頓時一個扭頭,瞪了阿琅一樣。
“你們到底想做什麼,為何要把他們帶到這裡來?”趙主簿低聲嘶吼。
“你想去看看他們嗎?”阿琅的聲音非常地溫柔,好像泉水叮咚,溫柔地衝刷過水底的石子。
這樣的聲音,讓趙主簿毛骨悚然,恐懼入骨。
“小人乃罪之身,見不如不見。”
阿琅輕輕一笑,“是麼?聽說你已經好幾日不曾歸家了?想必小童很想念你這個父親呢。”
她輕輕拍手,道,“來人,帶趙主簿去見他的家人。”
趙主簿驚恐地看著阿琅,他看不看孩子,看不看家人,關她屁事啊。
阿琅隻是聳聳肩,笑笑,轉身不去看他。
按照蕭珩的安排,不僅讓趙主簿去看家人,還讓他跟著妻子兒女一同回家去了。
等到他們的聲音從另一邊的門消失不見,就見蕭珩揚聲喚了人進來。
“跟著他們,按照預備好的,注意掩藏行跡,若是有人靠近,不危及性命,都不用出手。”
趙主簿,能夠在東宮潛了這麼多年,都不被發現。
說明是個能人,能訓練出這樣的能人,對方必然更是不一般。
審訊的方法,不能和其他的犯人一樣。
一個細作,若是有了牽掛,心態那就不一樣了。
他們知道,對方更是知道,加之從宮中出去,一家和和樂樂的。
那訓練他的人必然以為他投靠了朝廷,必然就要對他出手。
那個時候,就能知道,這個在十多年前,就在太子身上做手腳的人,是誰了。
一想到這些年,不知道多少消息,是從東宮泄露出去的。
蕭珩就覺為太子不值。
於是越發的想快些找到那個幕後之人。
果然,如蕭珩所料,趙主簿跟著家人一同出宮,還沒天黑,就有消息傳來,趙主簿出事了。
他正在自家的後院幫妻子劈柴,一支奪命箭不知從何處飛來的,正中趙主簿的肩頭。
若隻是箭也就算了了,可偏偏,那箭頭上染了毒。
一下就讓趙主簿昏迷了過去。
蕭珩聽到稟報的人說,那奪命箭非常的厲害,站的地方還暫時不知道。
因為施救及時,趙主簿很快就醒了過來。
邊上竟然看到了太醫,禦林軍,還有清河郡王和雅和郡主。
“若是晚到一步,就一命嗚呼了,感覺怎麼樣?”
蕭珩聽到外麵的消息傳得很多。
“行刺你的人,已經自儘了。”蕭珩道,
“原本我是想要留下一個人的,卻沒想到留不下來。“
“你這樣一個值得死士倆殺的人,倒確實花的我的時間來救。”
原本,蕭珩是派了人在趙府的外頭守著的,都換成了宮裡的。
可沒想到,對方派來殺趙主簿的是一個死士,而且,下毒不成,就用暗器,最後改用了竹箭。
不用江叔出馬,今日被叫來給趙主簿看病的太醫,就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
“你知道這毒的來曆嗎?
然後說起了病毒的來源之類的,趙主簿神色十分複雜。
蕭珩也是有些害怕的,魚沒釣上來,彆讓魚餌被吃了,那可是得不償失了。
誰也沒料到,天下竟然有這樣的凶徒,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在京都刺殺朝廷命官。
阿琅拿著那支射了趙主簿一下的羽箭,這上麵的藥味,她仿佛在哪裡聞到過。
她想了想,看向靠在床頭的趙主簿。
“江湖上的淩琅閣,你聽說過嗎?”
“聽說淩琅閣有十大高手,有追查消息的高手,也有武功高手。’
淩琅閣以消息靈通著稱,據說隻要給了足夠的價錢,什麼消息都能打聽出來。
就比如,當初韓老賊想要打聽顧衡化身的消息,就讓韓長風寫信給淩琅閣的閣主,讓他追查一下,當時化了身的她和父親顧衡。
淩琅閣什麼消息都能打探出來,不過一直都很神秘。
裡頭的十大高手,在江湖上小有名氣,卻沒什麼人知道他們相貌如何。
再加上他們亦正亦邪,這樣的勢力留著總歸不太安全。
從前蕭珩才想要將淩琅閣給清除掉。
不過,一直以來,蕭珩和淩琅閣對上,輸贏各占一半。
這段時日裡,更是銷聲匿跡,一點消息都沒有。
蕭珩麵色有些不太好。
趙主簿,有可能就是淩琅閣裡的人。
他在東宮做屬官,雖然是從八品下。
可是,他得到的消息可是很多很多。
東宮的文書,要發出去的政令,可都是經過他的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