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鳶沉沉看著柳顏歡,對方的個頭嬌小,隻到他的脖子處,他若是想看清對方的眼神,得彎下腰來才行。
“嫂嫂是想摻和寧州眼油的事情嗎?這眼油離奇的很,幕後定有人操控,我勸嫂嫂還是不要參與的好。”
“就算我不做,也會有彆的人做,不是嗎?”柳顏歡故意將自己說成一個隻重利益的商人,“眼油的利潤,二弟不是比我更清楚嗎?八十兩買什麼不好,買一瓶自己不用的眼油。”
裴鳶的左手覆在劍柄上,上下摩挲,思考著怎麼接柳顏歡的話。
柳顏歡讓正元堂推出的眼油勢必會引起兩方商戰,到時候幕後之人為了能讓自己的眼油順利銷售出去,不知道會出什麼陰損的招數。
雖然柳顏歡是個深宅婦人,但她不可能永遠不出門。
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稍有疏忽,他恐柳顏歡會置身危險之中。
“寧州眼油的利潤是很令人眼紅,但嫂嫂的正元堂出來的眼油,又能掙幾個錢?嫂嫂心裡既然還記掛著普通百姓,就不要將自己貶得一文不值。”
柳顏歡沒有想到裴鳶竟然會這麼想自己,他的話好像寺廟裡的鐘聲,“哐”的一聲在她的心裡敲開一道縫隙,然後留下鐘聲的餘音在山林見回蕩,久久不息。
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能夠看懂另一個人?
至少她看不懂裴鳶,可是裴鳶一句話就說出了她想要“救世”的想法。柳顏歡不可謂不吃驚。
她雖然隻是一屆小女子,可天命讓她重生,不就是希望她能憑自己微弱的力量為這個世道做些什麼嗎?
她知道未來,也明白曆史的巨輪不會因為她一個人而停止往前行走。而她隻是在自己的能力之內,讓一些人的命運,不那麼的悲慘。
這才對得起上天賜予她的第二條命。
“你勸我停手?”柳顏歡伸手扯了扯自己的毛領子,露出圓潤的下巴,抬頭仰望著他。“那你替我做?”
裴鳶一時梗住,先不說他不知道正元堂眼油的成分是什麼,其次他手上根本沒有藥材鋪子,就算有,也比不上正元堂的名聲顯著,讓人追捧。
這事,還非柳顏歡做不可了。
“我隻是擔心嫂嫂的安危。”
“嗬!”柳顏歡嗤笑一聲,“二弟要是真的擔心我的安危,就應該幫我,而不是讓我什麼都不做。”
柳顏歡向他走進了一步,挑眉望著裴鳶,聲音疑惑道:“還是說,二弟口中的擔心,隻是說說而已?”
裴鳶差點被柳顏歡的氣勢嚇得後退一步,他喉結滾動了一番,隻覺得今日的柳顏歡一掃幾日前被他氣得快要跳腳的模樣,似乎在不經意間被打通了任督二脈,將他拿捏住了。
裴鳶的眸色更深了一份,這樣的柳顏歡令他心跳加速,不再刻意壓製的欲念噴薄而出,令他激動不已。
原本隻是占有欲作祟,想將柳顏歡占為己有。
可是現在的柳顏歡,讓他覺得很有挑戰度,也讓他升起了征服欲。
“嫂嫂說的對。”裴鳶勾了勾唇,給了柳顏歡一個她看不懂的笑容,“弟謹遵教誨。”
柳顏歡哼了一聲,也不管他要做什麼,隻道:“你不妨礙我的路,我自然也不會妨礙你的路。”
“我有什麼路?”裴鳶笑道。
“當然是,升官發財的路。”既然裴鳶不跟她裝了,那就索性開誠布公好了。“你入公主府不就是為了升官發財嗎?賞菊宴那日,你那位置站得那樣偏僻,竟然還能被擠到淑儀公主的眼前,未免也太‘巧合’了一些。”
裴鳶一哽,那日確實是個意外。他也沒想到淑儀會用他來還柳顏歡玉算盤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