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鳶很想笑,笑自己這個幾乎沒有問過他的父親,憑什麼一句話,就要讓他將這五年的心血都拿出來交給他?
因為他是自己的父親嗎?
一個從沒有履行過父親義務的人,卻要享受作為父親的待遇,而在這個時代背景下,他決不能對他說不。
真是諷刺極了。
“裴鳶,你父親在跟你說話呢!”洛氏喝聲道。她現在就想知道每年那七八萬兩都被裴鳶用到哪裡去了。
這五年下來,可是足足三十多萬兩啊!
“我不知道父親和母親在說什麼,自然不知道怎麼答。”裴鳶訥訥地說道。
他的回應在眾人看來,就是掩飾罷了。
“這證據確鑿,你怎麼解釋!”裴常勝將賬本“啪”的一聲扔在桌上,“裴鳶,我們現在不是在跟你商量,難道你是要我們進去找你祖母說嗎!”
提及裴老夫人,裴鳶的眸光變得森冷起來。
“你敢用這件事去煩祖母,我保證你們永遠都得不到你們想要的。”裴鳶惡狠狠道。他的視線落在柳顏歡身上,對上從始至終都沒有看他。
“明天我會把賬本帶回來。”
說完,裴鳶便抬腳出了門。
原本屋子裡的人都還為裴鳶不願意交出私產愁苦,沒想到他竟然答應得那麼乾脆,這讓屋子裡的人瞬間氣焰更盛了。
現在沒了一致對外的共同利益場,這筆私產怎麼分,就成了大問題了。
這些人從裴鳶進門到出去,沒有一個人過問裴老夫人的身體情況。
柳顏歡俯身對裴茗說自己身子不適,想先回去休息。裴茗現在心裡想著,裴老夫人竟然將這麼一大筆錢給裴鳶,一點沒給自己,心中很是不滿,也沒有心思理會柳顏歡,便讓她走了。
柳顏歡出了門,見到正要去廂房休息的蘇掌櫃,問了幾句有關裴老夫人身體的事,得知對方差點中風,柳顏歡倒吸了口氣。
她見裴老夫人的身子挺好,原來也隻是外強中乾,內裡早已虛空。原本以為隻是會讓她老人家氣得不輕,沒想到會讓她從鬼門關走一遭。
柳顏歡的心沉甸甸的,一口氣憋在自己的胸口,出不去。
今晚的事就是一個耳光打在她的臉上,就算她是重生回來的又怎麼樣,就算她知道先機又如何。她掌握著事情發展的大方向,可也有她把握不了的事情。
今晚發生的一切,都在提醒她,以後做事要更加小心,考慮得更加全麵才行。
若是裴老夫人今晚死了,她失去可以抑製洛氏和裴常勝的助力,以後在裴府,就更加舉步維艱了。
柳顏歡心思凝重,紫菱攙著她往秋茶院走去。
今日事實在多,鬨到現在,整個人都疲憊不堪了。
柳顏歡滿臉倦色,跨過一道門的時候,一陣勁風從她耳邊刮過,她沒反應過來,自己的右手便被一道大力扯了過去。對方沒有收著,她疼得有種右胳膊被撕裂開的錯覺。
原本攙扶著柳顏歡的紫菱,忽然失重,整個人摔了出去。
她驚呼一聲,爬了起來,見自己小姐被麵色凝重的裴鳶摁住牆上。不知道是不是摔疼了,眼角流下了生理性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