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得了柳顏歡的話,宛如沒有了前嫌,歡快地離開了秋茶院。
柳顏歡看著因為臉傷而縮頭含胸的裴頌,抿了抿唇。
她說不出寬慰的話來,凝視這道疤的是世俗,亦是裴頌自己。
“可會看賬?”柳顏歡問道。
裴頌點點頭,雖然張氏自己看賬的本事一塌糊塗,但裴頌不差。
“那你就先從熟悉府中開支做起吧。”柳顏歡讓人拿了賬本給她,“你去書桌那看吧,我歇會兒。”
下午,裴順喜得知了張氏將裴頌塞到柳顏歡這裡學管家的事,忙不迭跑了過來。
“嫂嫂也不嫌事多,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她看見裴頌沒好氣道。
原先二房和三房的姑娘們,就因為兩房主母不對付,關係很一般。現在涉及到了自己的權益,更是互看不順眼。
裴頌看著裴順喜那張白淨的臉上露出的張揚表情,心一抽。若是自己的臉沒有受傷,自己定比她還要奪目!
她垂著腦袋捏緊了手上的帕子,咬緊牙關才沒將心中的恨意表露在臉上。
柳顏歡看了看裴頌的表情,嗔道:“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都是家長的姐妹,一同幫你分擔些事不好嗎?”
裴順喜抿唇,十分不悅:“我不過是看她傷沒好,心疼妹妹這樣了還要出去見人,不是讓人說閒話嗎?”
裴頌立馬抬手去捂住自己臉上那道疤痕,可她更想捂住的是對方的嘴。
柳顏歡來了怒氣,“裴順喜,你若是來我這裡撒脾氣的,就趕緊滾蛋。我這兒可沒有受氣包!”
裴順喜討了沒趣,起身就走。
“順喜這孩子就是脾氣直了點,你不要放在心上。”柳顏歡寬慰道。
她知道說多了在裴頌眼裡,自己也隻是為裴順喜開脫,不僅得不到好,還會連著被記恨,隻說了兩句便不說了。
這姐妹之間的關係越惡劣她看戲才越開心,隻是裴頌這臉傷確實是個無妄之災。張氏不作為間接害了裴清雲,洛氏便直接撕破了兩房的臉麵。
好好一個姑娘成了犧牲品。
柳顏歡倒不是心疼裴頌,裴家的人,除了裴鳶,她都不心疼。
隻是有感而發,這個世道上的女子,就因為毀了容貌,後半輩子就都毀了嗎?破了的絹帛尚能繡上漂亮的花紋再賣,女子雖不是絹帛,可怎麼能因為皮囊的傷痕就讓自己的靈魂也頹廢了。
柳顏歡看著窗台上綻開的花,世人常將女子比作花,再美的花,花期總是那麼短暫。可女子是人啊,人的壽命怎麼能和花一樣,若是自己想綻放,何時不可?
收回視線,柳顏歡對裴頌道:“你今日若是不舒坦,便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再來點卯。”
裴頌搖搖頭,接著看自己的賬本。
一連無事了幾日,柳顏歡也不讓裴頌看賬本了,讓她也跟著下麵的人去辦事。
這日,柳顏歡樂得清閒,正在院子裡澆花,羅嬤嬤滿頭大汗地走了進來。
“夫人,出事了。”羅嬤嬤一張臉氣得通紅,語氣一股惱意。
柳顏歡聽著也不急,羅嬤嬤這副模樣,顯然出的不是柳家的事。她慢悠悠放下水壺,用帕子擦了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