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過完了年,但京城的雪依舊下了厚厚的一層。
公主府裡一點年味都沒有,唯一稱得上年味的,就是門口大門上貼的兩個倒福。
淑儀剛從宮裡回來,今日是年假後的第一個大朝會,議的事情很多。她從得全拿得知,科考在即,而皇上似乎是記起了她去年改了裴茗成績的事情,在禦書房裡責備了她好些話,都是指責她任性妄為的詞。
淑儀知道皇上的意思,這是在敲打她。她一個公主,僅憑皇上對自己的一點寵愛,就敢隨意對國本之一的科舉下手,實在胡鬨。
她自己心裡也很清楚,當時皇上沒有發作她的原因,他自個兒也瞧不上裴茗那個拉弟弟頂罪的人。加上他當時的成績也並非很出眾,便任由淑儀胡鬨去了。
而現在,江南官場麵臨著被血洗一次的可能,他現在急需人才,尤其是忠心的人才。他心裡焦急,自然隻能將這火氣撒在她這個胡鬨的女兒身上了。
“公主,喝點茶暖暖身子吧。”
淑儀擺了擺手,她的好父皇,這段時間讓她彆去禦書房了。很快她“失寵”的消息就會傳開來。到時候,自己手上的人,不知會存幾人。
於那些人而言,皇子失寵再起複,是正常的,隻要拿捏住帝心即可。而公主,那終究是要嫁出去的,一旦失寵,那就前功儘棄,不如早點找好下家。
“公主彆太憂心,當務之急,是拉攏今年的考生才是。”
淑儀深深吐了口氣。
她的皇兄拉攏群臣,許以前程俸祿,高官美妻。而她現在出了禦書房,威信大減,更是難做。
“你說得對,拿紙筆來。”她手上還有一個周躍,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周躍在南方學子中頗有名望,她可以通過他,來為自己拉攏關係。
想到這裡,淑儀有一絲豁然。
該讓下麵的人做的事,就應該交給下麵的人去做。若是自己一直不放權,事事躬親,先不說自己能不能辦好這件事,就是下麵的人一直被她壓著,沒有出頭之日,誰還願意跟著她乾呢?
而且,下麵的人,也需要曆練才能成長。若是將來他們成長到自己壓不住,那隻能是自己的問題——自己不夠努力啊!
想通這點,淑儀將給周躍的信寫得洋洋灑灑,通篇都是誇讚他信任他,然後提出自己的要求。
這一通話術下來,若是周躍辦不好,那不就是他能力不夠,愧對淑儀對他的信任了嗎!先不說良心上能不能過得去,就是對自身能力的否認,他也不願意接受啊!
“紫苑,將那本《帝範》拿來。”
這本書是淑儀幼時跟在太子身邊,太子少師給太子講課時聽的書。那時她年紀小,初初識字。太子年紀也不大,正是喜歡幼妹的時候,於是上課的時候就帶著她。
她聽不懂,卻能記住書中的句子,回宮後就自己默下來。這本《帝範》可以說是她對權利的啟蒙書,隻是時間久了,她對書中的內容隻留下了朦朧的印象。
如今想來,自己若是想坐萬人之上的位置,她還有很多東西要學。
怎麼學呢......
淑儀沉思了一會兒,想到了太子。
她沒有接受過有關儲君的教育,可是太子接受過。先不說其他的,太子確實是個仁慈的人,可父皇常說,他作為太子很好,作為君王還欠些火候。
皇上膝下這麼多成年皇子,至今沒有封王遣去封地的原因,便是皇上想用這些皇子來磨煉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