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權取出隨身帶回來的青梅和音桃鼓分彆遞給弟弟妹妹,笑道,“梅子酸,可不要把你的牙酸倒。”
幾個小家夥吃了頓時各自呲牙咧嘴,唯有孫小妹此時已經拿上音桃鼓叮當作響,跑到院子中蹦跳去了。
“這潑皮性子!”吳夫人喜極而泣,不免感慨道,“前些日子小妹貪玩,險些被據守當利的張英門客逮走,還是我翊兒勇武,替小妹擋災了。”
“翊兒,有沒有傷到?”孫權聞言頓時流露出關心神色。
孫翊擺手笑道,“有大哥救我,我倒是沒什麼事兒,倒是我的小兄弟熊韶鳴傷得比較重。”
說著,孫翊朝著院中跑去,孫權遠遠地看見熊韶鳴,隻覺得他這遊曆些日子,身邊倒是多了許多人。
屋中不懂事的孩童皆四散玩鬨去了,隻剩下吳夫人和舅母徐氏對著孫權和朱然噓寒問暖。
“權兒這番遊曆,學問可有精進?”
“訪名師遊大川,受用終生。”
“很好。”吳夫人點頭笑道,“幾個孩子中,唯有權兒隨了我,其他幾個潑皮孩子,各個都隨了你們父親。”
“大哥如父親英武,我隨母親多謀,都是天賜的機緣。”
一番話出口,吳夫人頓時心頭兒甜如蜜,舅母徐氏聞言笑著對孫權說道,“權兒說話最中聽。”
“母親,舅母,我這一路多有耳聞,兄長在軍中犯險,母親又怎可和他慪氣?那日砍殺韓公愛子,畢竟是韓綜犯錯在先,屢教不改,兄長殺了他並不冤枉。”
“你也覺得你大哥做的對?”吳夫人頓時有些慍怒。
“對也不對。”孫權起身道,“若是換作我,定會革了韓綜的軍職,割發代首,讓他閉門反省三月,將扣下的俸祿補給受害的兵士……”
“權兒有所不知,那受害的,是策兒親手招安的山越軍。”說話的正是舅父吳景。
孫權登時笑臉相迎,拱手道,“舅父。”
“快坐下,坐下說。”吳景笑談道,“人家千裡迢迢跟著孫家軍起勢,未必隻圖高官厚祿,人家也想要一份公道。”
孫權片刻沉默後,淡淡道,“山越一族,我信不過,壓根就不會授予要職。”
麵對孫權這種小狐狸,老狐狸吳景卻忽然一改在白展堂麵前的那種視如自家子侄的熱絡,反而隻是滿臉堆笑道,“權兒快去沐浴休息一番,待會兒我帶你們見一見彭城張昭張子布,那可是個奇人。”
“好!”
孫權和朱然由吳夫人引著,往內院走去。
門廳中,隻剩下吳景和其夫人徐氏。
“老爺不喜歡權兒?”徐氏先開口道。
吳景擺擺手,“那倒不至於,隻是……這小家夥隨了我們吳家,總能讓我想起來吳氏祠堂裡的那些個族中老人,各個客套有餘,卻往往是見人下菜碟。”
會想起在長姐還未出嫁之時,吳景總是一陣感慨,那些年父母早亡,他們姐弟相依為命,總要靠族中救濟才能過活。
由於不是長房一脈,族中的老人兒仗著輩分,都對他們踩上一腳,上行下效,就連吳家家主房裡的奴見了他們姐弟也要賞個白眼,族中分發的錢財到手上也就沒了幾個子兒,冬天濕冷之時,往往是他們姐弟二人裹著薄被一起過活。
“總算是熬過來了。”吳景回憶起往事總一陣唏噓,“長姐和權兒的作派像極了吳家人,我少年從軍,在吳家飽受白眼,唯有跟在姐夫身邊才能感受到真摯的關懷。”
徐氏隻是靜靜聽著,並未搭話。
吳景就像喃喃自語一般,低聲道,“策兒就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