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吳霸王白展堂!
瓶子巷烏衣弄。
孫仲謀自吃酒小卒屍首處來,又到了一家平民門庭。
這宅邸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雖比不上是城中的高門大院,可在這煙柳之地能有如此雅致小院,倒也不易。
“院落灑掃整潔,牆角還有兩套衣衫未乾透,粟米篩糠雞鴨入籠,小院井井有條,還時不時傳來陣陣幽香,想必這家該有個女人。”朱然站在孫權身旁低聲道。
孫權點頭,“屍首在屋裡,進去看看。”
兩人快步跟在小隊長身後,隻見屋內果然有兩個死屍,一個高些,另一個則稍胖些,都是看起來三十歲出頭的年紀。
“麵部呈淤紫色,七竅流血,跟方才小卒的死法果然如出一轍。”朱然上前看了看,又借了一柄官刀撥了撥那兩個屍首的手掌,“這人虎口有老繭,這人食指和中指有老繭,一個善刀劍,一個善射箭,都是習武之人。”
“門客?”孫仲謀單手抱臂,暗自思考,“這麼說是被滅口的。”
“二公子所說正是小人心中所想。”那小隊長拱手道,“非攻堂的刺客前兩天剛要刺殺主公,來的未必隻有一波,一而再,再而三,防不勝防。”
孫權點頭,卻沒有接著應和插話,他看著桌上的擺設。
兩個粗瓷大碗,裡麵的酒漬尚未乾涸,一壺粗茶放置在茶杯中仍然溫熱,桌上還有四碟小菜——三盤野菜配上一盤醬狗肉。
隻見那小隊長拿出一根銀針探了探,隨手捏了一片狗肉放在嘴裡。
”菜沒毒,肉沒毒,茶裡沒毒,酒裡也沒毒。“說著,那小隊長指了指兩個死屍身前的粗瓷大碗道,”毒在酒碗裡。“
朱然剛要上前製止小隊長的偷吃,卻被孫權一把攔住,”算了隨他去吧。“
如小隊長這般的人,自然是習慣了當差時得三瓜倆棗,軍中肯服從孫權的人本就沒幾個,如今要是再對這小隊長嚴苛,隻怕會讓屬下生怨。
“謔,這倆人夠能吃的。”那小隊長看著盤子裡的狗肉道,“明明就倆人搞了這麼多醬肉。”
“要我說,這量就是咱們軍中的大肚漢子也能吃飽三個。”
一旁的小卒見隊長吃了都沒事,也跟著插科打諢起來。
“隊長,那您看這問題出在哪啊?”
那小隊長將肉汁油水往褲子上抹了抹,而後大有指點江山的架勢道,“我在徐家當差的時候,也曾見跟家主一起抓過幾個家賊,依我說,一個想要藏匿身份的小賊,他想在這瓶子巷中脫身隻有兩個辦法,一是混出去,二是混到熟悉且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你們說,瓶子巷這地方哪裡最不容易被發現?”
“不知道。”幾個小卒紛紛搖頭。
“傻啊!”小隊長笑罵道,“方才一進門時這位朱君理將軍的義子就說了,院中應該還有個女人,這女人若是想活命,躲到煙花柳巷中難道不是最容易嘛?”
眾人聽了之後頓時一陣佩服,就連朱然聽後都頗為信服地點頭,看著一隊人馬往外走,朱然轉頭問孫仲謀道,“仲謀,你不走嗎?”
孫仲謀搖頭,“小施,我總覺得哪裡不對。”
“有什麼不對?我覺得領隊隊長說得句句在理啊。”
孫仲謀蹙眉道,“煙柳之地也需要建造戶籍,若是良家女子臨時去投官兵一搜便知,若是煙柳女子平日裡即便想出來那也是難的,這劣等窯館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又怎麼可能輕易找到如此聽話的老鴇?還能被官兵搜查不出賣她?”
“萬一那老鴇就跟她是一夥的呢?”朱然追問道。
“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孫權搖頭,“這個人連兩個執行刺殺任務的門客都要殺死,可見她根本就不想留下任何知情的活口,多一個人知道便是多一分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