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吳霸王白展堂!
一道寒芒閃過,晃了白展堂的眼睛。
原本以為這些人隻是拿跛腳漢子撒撒氣,也就罷了,沒想到跛腳漢子不肯鬆口,死死咬住了坐在馬背上醉酒山越的大腿。
這才會引來了這幫賊匪對跛腳漢子痛下殺手。
放在靴筒中的匕首一拔出,白展堂就知道這幫人本來就沒想留活口。
若此刻再不出手,隻怕跛腳漢子生死隻是眨眼一瞬的事情了。
明知世事不可為,白展堂卻還是出手了。
匕首含光閃過的時候,一枚石子瞬間從白展堂的食指和中指之間奮力甩出,不偏不倚,正打在醉酒山越的手腕上。
若縱容宵小欺壓農戶,讓今日農家娃娃小虎的一雙父母都死在此處,才換來的安然無恙,那白展堂和孫奔家眷一家安危也隻能算是苟全。
醉酒的山賊手腕吃痛,條件反射直接撒開匕首,匕首應聲滾落在地上,所幸沒有插在跛腳漢子的身上。
反觀那醉酒山越,腿上是跛腳漢子死死咬住造成的傷口,手腕上又是被白展堂所傷造成的一片淤青。
上下都不討好,醉酒山賊隻能將同伴喊來。
“蠻平乾什麼呢?快過來幫忙啊!”醉酒山越朗聲喊道。
另一個被稱為蠻平的家夥也忙不迭地跑了過來,出手就是一個鎖喉的套馬繩,朝著跛腳漢子的頭顱勒去,死死抓住繩索,一點點縮減。
眼看剛才還有幾分力氣能夠咬住醉酒山越大腿的跛腳漢子,此刻麵色由赤紅轉青紫,雙眼眼白之中瞬間淤積滿了紅色的血絲。
此刻跛腳漢子也顧不上再對付醉酒山越,連忙鬆口,收回雙手死死地抓住喉嚨上的繩索,卻終究不敵,那叫蠻平的山越隨手將套馬繩掛在馬鐙上,又用鞭子在馬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一下。
身下馬匹受驚,頓時跑出去三丈遠,連帶著拴在馬鐙上的跛腳漢子,一起扯出去一道血痕,本來匍匐在地上的農婦衣冠不整顧全名節並未起身,如今看見自家漢子都有性命之憂,也就顧不上那麼許多,連忙快步跑出去跟上,哭喊著求對方停手。
兩個賊山越隻是仰頭喝酒,抱著手中酒囊將農婦脖子下乍現的春光當成下酒菜,絲毫不顧及旁人性命,放聲渾笑著。
這一切都被白展堂看在眼裡,那農戶是個山野中的勤快老實人,平日裡隻在院中種菜,去集市上賣菜。
那幫山越平日裡為非作歹,無惡不作,卻能將老實人欺壓打翻,拴在馬鐙上生生在凹凸不平的地麵上拖出幾道血痕。
憑什麼老實人就要被欺壓著?
憑什麼該隱忍不能露麵的是白展堂?
如果說之前還想在一旁暗中相助,那麼此刻的白展堂就再也顧不了那些凡俗規矩,挺身而出。
“駕!”
就在那個名叫蠻平的山越想要再次策馬而行的時候,忽然被一隻手扯住了套馬繩。
那人隻道奇怪,回頭看去的時候,卻是一個看起來十分斯文的年輕人,不動聲色的站在馬匹和跛腳漢子之間,隻用單手扯住繩索,以馬匹的力氣竟然也紋絲不動,這倒讓山越蠻平看呆了眼,對白展堂問道,“你能攔住馬?”
“駕!駕!”
蠻平再次抽瘋似的揮鞭,對著馬匹猛抽,馬匹也是用足了力氣往前奔騰著,卻仍舊是紋絲不動。
“奇了?這是何等的膂力?”
那名為蠻平的山越低聲嘀咕著,回頭看去,隻見白展堂此時終於用雙手拽住繩索,麵色上仍然沒見有半點吃力,不由得朗聲說道,“你還能攔住?”
“我就不信邪了!”蠻平說著,也從靴子筒裡拔出匕首,卻沒有用來對付白展堂和跛腳漢子他們,隻是用匕首插在了馬匹肋骨上。
眼前的跛腳漢子傷了自己的同伴,自己就是要報複的,不過,此刻比起報複一對跛腳的農家夫婦,蠻平更想知道,像眼前這個年輕人這樣的膂力已經足夠驚人,但看著對方麵不改色的樣子,似乎遠遠沒到對方的極限。
那他的極限在哪兒呢?
匕首插入馬匹肋骨的時候,馬匹受驚,登時馬蹄踏破,似要發瘋一般。
蠻平瘋癲似的大笑回頭,卻見白展堂用腳在地麵上一勾,直接用匕首將繩索割斷,那跛腳漢子留在原地,蠻平自己坐在馬背上,馬匹驟然發瘋地四處橫衝直撞而去。
馬匹發瘋橫衝亂撞,就要往斷崖下縱身一躍,坐在馬背上的蠻平這下笑不出來了,慌忙棄馬而逃,直接在地上滾了十幾圈,落荒而逃。
白展堂看著那個一頭撞在山坡下的樹樁上生死未卜的蠻平,隻是淡淡搖頭,淬了一口唾沫,“我就是來救人的,又不是跟馬比誰力氣大,這世道這麼亂,誰願意跟傻子玩啊?”
說著,白展堂回頭看著跛腳漢子,低聲道,“沒事吧?”
跛腳漢子此事已經沒了半條命,身前背後都是被沙石磨破的傷口不說,脖子下麵更是勒出一條淤紫色繩索痕跡,若不是有兩手死死抵著,隻怕跛腳漢子早就咽了氣。
農婦的淚水也奪眶而出,整日乾農活,雙手也不似千金小姐手掌那般細嫩,隻用這雙手擂著跛腳漢子的胸口,道,“小虎他爹啊,剛才真是嚇死我了,你要是死了,叫我們娘倆可怎麼活啊!”
跛腳漢子伸手擦了擦農婦的淚水,被婦人捶得直喘不過來氣,低聲道,“彆捶了,我就說咱那蘿卜就該爛在地裡,不要了也就沒有這樣的災禍了。”
婦人隻是含淚點頭,附和道,“不要了不要了,我什麼都不要了,我隻要咱們一家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