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聽見了嗎,那些老將軍都在誇讚公子的才能。”步練師嬌笑著看向孫仲謀,“還有外麵的兵卒們的吼聲,他們都是真心對公子感到臣服。”
孫仲謀點頭應聲,規勸了吳夫人回去休息後,又屏退左右,這才一把握住步練師的一雙小手,低聲道,“小師,這還要多謝你。”
“公子言重了。”興許是在非攻堂的尊卑秩序太過嚴謹,步練師連忙跪拜在地,“從今往後,我的一切都是公子的。”
四下無人,輕紗幔帳。
在孫仲謀門口隨侍的女婢聽著屋內時而低沉、時而婉轉的聲音正要進去看看,卻被老仆婦一把拉住。
“從今往後要記得,步練師是你們的主母了。”
未黯世事的女婢們眨著一雙天真的眸子看向老仆婦,“可是步練師她平日裡待人很溫和的。”
“你們要記得尊卑有彆,步練師這算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如果你們誰也有本事能進到二公子的屋裡,能在二公子的塌上住一宿,你也是老奴的主母。”
說著,仆婦不願意再理會這些未開竅的小姑娘們,隻是聽著屋裡的動靜老臉一紅。
……
孫家軍軍營。
牢房中。
盛光燾一邊被軍醫從身上卸下箭頭疼得呲牙咧嘴,一邊怒罵那滿腹流油的大胡子下手忒黑,自己若在尋常將軍手中,定不會吃上這許多苦,自己在他手裡,反倒像是遇見了山賊一樣,被拖著走了幾裡路,又怕他死了回去沒發交差,這才倒吊著一路綁回了孫家軍的大門口。
聽著盛光燾的破口大罵,白展堂身為孫家軍主公,不但不氣,反而憋笑憋得辛苦。
“那抓你回來的大胡子去哪了?”
“問了許貢的下落。”盛光燾一臉不悅,或許是怕吃苦,乾脆不打自招道,“他把我往孫家軍的大門口一撂,就去抓許貢了。”
這讓方才還與白展堂爭論不休的周公瑾有些愕然。
他想過太史慈行兵打仗的速度會很快,隻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他走的時候帶了多少人?”周公瑾問道。
“一隊人馬吧?”盛光燾回憶著說道,“人不多,但勝在都是精兵強將,再加上那死胖子的力氣大,又精騎善射,用兵又奇,他打許貢手裡那點殘兵敗將,估計兩天就能打下來。”
這回,盛光燾倒是對太史慈很有信心,隻不過,這信心是他用敵方的身份,被打出來的。
“你這人倒是問什麼說什麼。”白展堂咧嘴一笑,說道。
盛光燾卻不以為意,像是坐在自己家炕頭一般,翹著二郎腿,扣著指甲縫的汙泥,若不是他身上還有未拔完的箭頭,他或許會更隨性放縱些。
“我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從來都是講交易的,我手裡有你們沒有的東西。”盛光燾說到一半,忽然一根箭頭被拔出,鮮血四溢,頓時把這盛矬子疼得呲牙咧嘴,伸手直拍大腿,可憐傷口就在腿上,這一拍,又更疼了。
“如今三封書信都在我手上,你們三個信使死了一個,其餘兩個也都在我手裡握著,有子義去抓許貢,你還有什麼可以跟我談的?”白展堂反問道。
盛光燾看著軍醫給自己上藥,咬著一塊棉布,咬到嘴角滲血,末了終於用袖口擦了擦鬢邊的淋漓大汗,緩緩開口道,“許貢廢人一個,若是活著,還有個能利用的太守頭銜,若是死了,便隻是路邊野草,沒什麼可說的,我要跟你做的是一筆生意。”
“我這人腦子不靈光,做生意算賬不行,怕賠本。”白展堂說著正要轉身離開。
忽然聽到身後放聲大笑,“許昌東市大石橋的布莊老板梁二狗,郊外王家村收糧的王興發,還有在夏侯家灑掃的仆婦劉金花……”
聽著身後盛光燾的口中一一念過的名字,白展堂倒是沒有多大反應,反而是周公瑾猛地轉頭,一把扯住了盛光燾的衣領。
“你是怎麼知道的!”
看著周公瑾說話時青筋暴起的樣子,白展堂有些錯愕,“公瑾,這是怎麼了?”
周公瑾此刻拉著白展堂轉頭低聲道,“他說的這些,都是魯肅放到許昌的諜子,這些人員配置,隻有我和魯肅知道,許昌那邊什麼動向,雖然我們的人還沒有動作,也未能打入許昌內部,但……這是我們多年來的布局啊!”
聽著周公瑾近乎崩潰的低聲怒吼,白展堂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如果說,自己手下的暗樁遊梟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監視下,那麼,自己軍中是否也有對方的眼線呢?
再如果,來日如果退無可退必須與曹操一戰,那自己的軍方部署,自己的計謀策劃,在對方眼裡空若無物,自己又拿什麼跟人家打一場?
想到此處,白展堂不由得背脊一涼,再看向盛光燾的時候,隻見對方仍舊是半人高的樣子,隨意的聳了聳肩,笑道,“這回,兩位貴人願意跟我談一談了吧?”
白展堂沒說話,還是周公瑾搶先道,“你想要談什麼?”
“我要活命。”
“可以。”
“你說了不算。”盛光燾抬眼看了看白展堂。
白展堂對著盛光燾朗聲道,“公瑾所言,比我的話更管用。”
“如此勇武莽撞的諸侯,天下不缺你一個,如此聰慧過人的謀士,天下也的確不止你一家,不過你們二人之間的這份信任當真有些難得。”盛光燾咋舌道,“到底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交情,也難為洛陽令家的公子會願意和一個山野莽夫的兒子並肩作戰隨侍左右。”
聽著盛光燾的話,白展堂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不急也不氣道,“你的主人是誰?”
盛光燾卻並不接白展堂的話,反而是看向周公瑾,一臉寬慰道,“我家主人很欣賞你,說天下若無他,第一謀士恐怕就要落到一個後輩身上了,隻是,天下謀士,若他稱第二,則無人敢稱第一。”
“如此狂妄之輩,你家主人就是……”
周公瑾眼中忽然一亮正要說話,卻被白展堂捷足先登。
“諸葛亮啊?”
這次輪到盛光燾鎖眉不解,“那是誰?諸葛家的兒郎?就他也配?”
周公瑾回頭朝著白展堂的腰間懟了一手肘,開口道,“他家主人是郭奉孝。”
“這才對嘛。”盛光燾微微一笑,說道,“還是跟聰明人好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