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吳霸王白展堂!
“何為科舉?”張昭神色中大為不解。
“通俗點說就是舉辦考試,這樣。”白展堂一把拉過張公衣袖,緩緩道,“張公啊,其實這事兒和你在曆陽選門生的本質差不多,隻不過規模要大那麼一點。”
張昭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這倒不難。”
“我既然已得吳侯的襲位,便與袁術不同,得天子詔令即為正統,如今實權又在我手中,我大可以招攬天下名士,為我所用。”
白展堂說道,“不過我才疏學淺,這件事情還要仰仗張公。”
張昭聞言有些遲疑,“那依主公之見,具體又該考哪些內容?”
“我有張公,張公學富五車,婦孺皆知,因此這考題張公定就好。”
看著白展堂一臉壞笑的樣子,張昭忽然覺得有些大事不妙,不由得眉頭緊鎖道,“考官都應該有哪些人員。”
“我有張公,張公知人善任,口口相傳,因此這考官張公定就好。”
“那考場地點,如何監察舞弊,如何防止塞自家門客入內?”
白展堂拉著張子布又是捏肩又是捶腿道,“張公啊,這兒也沒外人,我就跟你說句實話吧,當年先父為了玉璽而命喪劉表之手,我一見張公都敢直接把玉璽交到張公手中,此後幾年,從未過問,天下難道還有比這更深厚的情誼嗎?”
本來一臉愁苦的張昭聽到這話,卻是大感受用,逐漸挺直了自己的腰板兒,隻覺得白展堂平日裡不誇人,一誇人就是一頓猛吹,還真讓人上頭啊……
眼看著張公在一聲聲讚許中逐漸迷失自我,周公瑾也連忙幫腔。
“再說,張公為人剛正不阿,又豈會容許眼皮子底下有人徇私舞弊?”
白展堂連忙端了一盞茶,遞到了張子布的麵前,恭敬道,“那科舉這事,主公什麼時候要?”
“下月……不,最好這個月,這就要看張公什麼時候能把考題做出來了。”白展堂微微一笑,“如此,便有勞張公了。”
張子布聽著白展堂的誇讚,總覺得背後發著一陣陣的白毛汗,“主公與二公子明明是一對親兄弟,為何我聽二公子誇讚之時,往往如沐春風,聽見主公誇讚之時,卻如坐針氈?”
白展堂笑道,“張公出試題皆可隨意發揮,如今江東正直用人之際,若能一年選拔一次最好,不成三年選拔一次也可。”
張子布聞言頓時麵色鐵青。
“一次試題選拔出來的,或許有僥幸之嫌。”周公瑾說話的一臉擔憂。
白展堂捏著下巴說道,“那就加幾次,考三場。”
張子布聞言頓時雙唇發紫。
“我思來想去,這樣也不妥,如果沒有名利,恐怕難以請得動身懷大誌,一身傲骨的儒生,兄長,如果僅是以科舉為選拔機製,很難會有世族子弟動心參加考試。”
白展堂揉著頭,陷入了沉思,“這武學比試還能對擂,文鬥有何不可呢?”
“咱這樣,咱最後一試的時候就登台比對對子,張公出題,讓儒生作對,誰對的好,誰就是榜首的狀元郎,到時候再把這次考試的名聲搞大一點兒,什麼文聖啊,文曲星下凡啊,通通把名頭都搞起來。”
老白看待科舉製度,就好似前世給雞選美一般,畢竟他雖然是些字,但隻不過是一個科舉製度的門外漢所見所聞皆是那些窮酸書生的囊中羞澀,如果說真有什麼恐怕窮的隻剩下一條三寸不爛之舌。
“胡鬨,文章千古事!”聽著白展堂的胡說八道,張子布氣得直接從椅子上騰地起身,雙手發顫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再說選拔榜首豈可如此兒戲啊!”
眼見張子布已然忍無可忍,白展堂這才連連陪笑,“這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
張子布聽了這話,麵色才恢複一點點,隻是,這種淡定隻維持了片刻,便隨著白展堂的一張嘴就蕩然無存了。
白展堂說,“選拔的方式雖然不能如此兒戲,但是咱們選出來的頭籌,一定要氣勢大要宏偉,要讓天下讀書人見之不忘,要讓天下寒門儒生以得到江東狀元郎的名諱為榮,這便是我此舉的目的了。”
看著白展堂如此恢宏的描述征兆,張子布的頭更疼了,方才白展堂還說,隻需要他張昭招門生一樣,選拔出一些人才即可,沒想到竟然還要像鄉野武人擺擂台一般進行如此聲勢浩大的動作,這就相當於給了適逢大旱的羌人一本齊民要術,思路是對的,道理也是講得通的,就是具體怎麼做,全憑自己理解。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張夫人基本上就沒看見過張昭,每天一大早張昭就已經出門前去軍營中,日落之後仍不見其歸來睡眠,偶有半夜驚醒時,也隻能看見伏案的張子布身旁亮著一盞小油燈。
這天夜裡張夫人實在按耐不住心中的疑問不由的追問道,“從前你年輕時便學富五車,如今年老之時仍有如此勢頭,甚至更勝從前,張子布,你已然是個灰須白發的人了,你還這樣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是嫌命太長嗎?”
頂著一雙黑眼圈的張子布,總算理解當年,齊桓公為什麼要稱呼管仲為仲父了?因為這事兒,隻有存了當爹的苦心孤詣,真乾起活來才能如此賣命。
不過他現在也是被白展堂捧得騎虎難下,明明是項艱巨到不可能完成的設想,可是到了跟隨白展堂一路走來的張子布這裡,卻變成了腳踏實地地逐步落實。
從考場的選址到題目的選出,再到考官的選拔。
張子布無一不是親力親為。
白展堂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自然明白張昭是個何等可靠的人,不然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下,稱呼張子布對自己而言,比齊桓公的仲父還重要。
不到一個月的光景,這初試便開了。
白展堂手握著試卷竹簡穿梭在考場。
用竹簡敲打著自己的額角,果然他一點都看不懂。
什麼之乎者也,對於白展堂而言就像是天文一樣。
不過,他不愛學,還有愛學的,混跡在考場之中的儒生大多麵黃肌瘦,偶然一瞥隻見幾個麵如冠玉的公子也坐在其中。
“兄長。”孫權一抬頭看見孫策低聲拱手,生怕驚擾了一旁的貢生。
白展堂撇了撇嘴角,“你不在軍中好好待著,怎麼來了此處?”
“我與敬輿閒來無事,早就聽聞張公有廣聚賢能之意,便來此處看看自己的學問是不是能夠入了張公的法眼。”
敬輿是劉基的字,而劉基,正是病逝的劉繇膝下的兒子。
白展堂側目看去,隻見旁邊隔間正是一個俊秀少年,如果說從前在曲阿城中初見劉基時,他身上總還帶著一絲紈絝的狂妄,那麼此刻的劉基則再無囂張氣焰,反而是溫和起身拱手。
“承蒙主公不棄,能給我一家老弱一屋簷擋風遮雨,劉基感激不儘。”
劉基說話的時候,想起昔日在曲阿城中,曾經借了白展堂的名號除掉了自己的義兄,那場算計中,他並沒有讓白展堂和喬靈蘊活著回去的意思,不過是被白展堂僥幸逃過。
念及此處,劉基的目光中不再似之前的淡然,反而有一絲誠惶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