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曆練手冊!
宋清川好說歹說,也不見阮清音願意往門外走一步。最後還是李清嵐做主,讓他三人明早再出發不遲。
入夜,寧貝貝躺在床上正要合眼,就聽見窗戶上被輕輕叩了兩下,接著是阮清音壓低的聲音,“貝貝!貝貝!”
寧貝貝有些納悶,明明有大門,這五師姐怎麼偏偏要從窗戶過來。但她也沒作多想,起身趿拉上鞋子,就往窗邊走。
推開窗,果然就見阮清音仰著一張圓鼓鼓的小臉看著他。
“太慢了啦!”阮清音一邊小聲抱怨著,一邊雙手撐著窗台直接翻了進來。
寧貝貝下意識想伸手扶她一下,哪想到小丫頭動作嫻熟得很,先她一步鑽到了被子裡。
“這麼晚了,五師姐可是有神呢事情要說?”寧貝貝關完窗,回身就看著已然賴在她床上的阮清音有些無奈。
“當然是有事情說!”阮清音緊緊抱著被子,一副你讓我走,我就咬你的樣子。
寧貝貝想也知道這丫頭輕易是不會走的了,乾脆踢掉鞋子,和阮清音一起縮到了被子裡。
阮清音剛開始還是哼哼唧唧地抱怨著二師兄這人,什麼“大色胚”、“淫賊”、“登徒子”,可謂是花樣翻新,層出不窮。接著就開始了對寧貝貝的仙門八卦大科普。
宋清川為什麼要入贅到逍遙門?這還得從現任堯山掌門譚紫陽與逍遙仙子楚柔之間的前緣說起。
祁山之戰以前,堯山的下任掌門,任誰也想不到是那個整日散漫、遊手好閒的“怪才”譚紫陽。所以當時的堯山掌門白雲舟直接就定下了他與逍遙嶺二弟子楚柔的親事。
然而幾經離亂,閒散人士譚紫陽竟然成了堯山掌門,楚柔也一躍成了逍遙嶺的嶺主。這親事也自然而然就耽擱了下來。
逍遙仙子楚柔雖然名字起得嬌軟,可性子卻是絕對的執拗。既然上一輩定下的親事不成,那就讓下一輩的接手。大師兄那脾氣,譚紫陽哪裡敢強迫他,清鬆年紀當時又還小,這艱巨而光榮的任務當仁不讓就落到了宋清川的頭上。
逍遙嶺上都是女弟子,這親事也沒定下是哪位仙娥,宋清川本來還是甘之如飴,但隨著年紀漸長,每次去逍遙嶺都是一個頭兩個大,雖說那些師妹們個個都嬌柔可人,但逍遙仙子那張愈來愈冷的臉可不是他吃得消的。
“哼,今天在郭府裡,我看二師兄那個色鬼就沒把眼睛從葉琬瑜身上移開過!”阮清音的聲音裡全是鄙夷,“晚上我睡你這裡,等明天他到我房間裡找不到人,看他怎麼辦!”
兩人正在被窩裡說著話,窗戶上忽地又傳來兩聲清晰的叩擊聲。
寧貝貝隻道今晚她這屋還真是受歡迎,不待多想就往窗邊走去。
就在她離窗子還有三步遠的時候,突然被從身後衝來的阮清音撲倒在地。
“五師姐你乾什麼啊……”寧貝貝一麵揉著磕疼了的額頭,一麵看向阮清音盯著的那處,屋內朦朧的光線中,一片極薄的冰刃準確無誤地紮在她方才站過的那個位置。
那利器通體似冰,隱隱有光華在其上浮動,在這愜意的秋夜裡,硬生生讓寧貝貝從脊背上升出了凜冽的寒意。
她識趣地安靜了下來,看向了不遠處的阮清音。隻見小丫頭此刻已經弓著身子溜到了窗下,靜默片刻後,猛地自袖中抽出鎮山刀,劈開窗戶衝了出去!
這變故來的實在是太快,寧貝貝直覺追出去不會有好事,可她根本抓不住阮清音,一時半會兒又來不及想個對策,隻能一咬牙一跺腳跟著追了出去。
寧貝貝在堯山修習的最好的術法就是禦風,然而不知是她追出來的太遲,還是阮清音衝得熱血太過,寧貝貝隻看到阮清音那雪青色的袍角在兩丈外的屋簷邊一閃,就沒了蹤跡。
雖然心中猶疑,但寧貝貝還是往那個方向追了上去,她實在是不放心阮清音一個人去冒險。
等寧貝貝落在一條狹窄的深巷裡時,卻發現此處沒有阮清音的絲毫氣息,隻有一個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在這寂靜的夜晚裡顯得格外清晰。
巷子幽深,根本聽不出那腳步聲是從哪一邊傳來的,隻能分辨出那人一步步近了。
寧貝貝屏住呼吸,注意著巷子兩頭的動靜,不一會兒,一個白色身影就出現在了東邊的巷口。
不是五師姐!
寧貝貝當即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看向來人。
那是一個高瘦的白衣女子。濃稠的夜色非但沒有掩去她的輪廓,反而讓她那一身雪白的道袍和那一張白皙的麵容在這黑暗裡仿若月下初雪。
寧貝貝幾乎是在看清那人的下一瞬,就想到了東河村小桃所說的那個風水先生和郭琦口中的那個冰肌玉骨的綽約女子。
那白衣女子依舊朝寧貝貝的方向走著,愈來愈近,近到能讓寧貝貝描繪出她道袍上的植卉暗紋,近到寧貝貝能看到她眼下的那一顆極小的淚痣,近到兩人在這逼仄的巷子裡擦肩而過,好像她們隻是恰巧在這深夜幽巷裡不經意偶遇罷了。
這女子是誰?是逍遙嶺的人嗎?如果不是,她又為何穿著和聶暢她們一樣的道袍?陳香蓮和郭馬氏的事情與她有關嗎?
接連不斷的問題像是沼澤地上的氣泡,咕嚕咕嚕在寧貝貝的腦子裡冒個不停。還沒等她理清思緒,身後突然傳來了女子清冷的聲音。
“天選之人,嗎?”
寧貝貝當即轉身,就看見那女子已經麵向了她,眼睛裡平靜無波,盛的全是寧貝貝完全看不透的東西。
“祝你好運。”明明是一句好話,但女子的聲音裡沒有一丁點兒祝願的意思。說完,便扭頭朝巷子深處走去。
眼看那雪白色的身影就要隱匿與夜色之中,寧貝貝終於從紛雜的思緒中抽出身來,焦急問道“你是誰?”
少女清脆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裡像是一把利刃,直直紮進了雪色早已結滿了硬痂的心上,嘴角扯出了一個譏諷的弧度。
“雪色。”
寧貝貝還未來得及問出更多,那白衣女子的氣息已經在黑夜裡消弭於無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