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方詫異的神色並未能逃過蕭容溪的眼睛,他稍顯疑惑,自己此前對這人沒有印象,可看程方的表情,似乎認出自己了。
見他走近,蕭容溪微微頷首,言語客氣,“程首領。”
能帶領全城百姓抵抗,護孩童安寧,這樣的人,值得尊敬。
“先前聽說了你此次的事跡,我心生敬佩,總想著要見一見,希望沒有打擾到你。”
“不打擾。”程方為人爽快,立馬接下話頭。
他看了看蕭容溪,又看看飛流,壓下心底的震驚,側身引他去自己屋裡,“這邊請。”
“程首領……”方才的小孩突然抱住了他的腿,有些後怕地靠著他。
程方抬手摸了摸他的手,笑道,“沒事了。”
旋即又衝圍觀的孩子道,“該乾什麼乾什麼去吧,不必擔心。”
他想出的這個辦法,也隻是權宜之計。
若一直沒有外援,百姓家中的存糧很快就會吃儘,屆時晉城定成人間地獄。
這位來了,那才是真正的有希望了。
上山這麼久,程方第一次露出釋然的笑,連帶著周圍的孩子心中都鬆快了不少。
徐力將朱勇扯到一邊,同他咬耳朵,“我怎麼覺得,程首領好像認識他們啊?”
“還‘你覺得’,那就是認識。”
朱勇抿了抿唇,暗道自己果然沒有猜錯。
程首領這麼大的本事,怎麼可能隻是個莊稼人呢?蕭容溪和南蓁談吐氣質如此不俗,也定非池中物。
他揚起嘴角,拍拍徐力的肩膀,“咱也被閒著了,還得回去盯梢呢!”
“哦,對對,這可不能忘了。”
說完,拽著朱勇往原先的位置走,“快些快些,萬一又有人闖進了陣法裡呢!”
“哪那麼容易啊……”
朱勇小聲嘀咕著,順著他拖拽的力道往前走,“挺大個腦袋,怎麼想不明白呢……”
這裡的房屋雖都用茅草當屋頂,但極為堅實,除非風實在太勁,否則撼動不了根本。
南蓁隨手扯下插在窗欞上的一根茅草,放在手中輕輕捋著,彎折成各種形狀。
她靠在牆邊,看程方斟了三杯茶,然後端起其中一杯,遞給蕭容溪,“陛下。”
話一出,三人皆是一怔。
蕭容溪伸手接茶的動作稍頓,旋即恢複如常,“你認得朕?”
“是。”
程方抱拳行禮,是很標準的軍中禮。
蕭容溪不自覺摩挲著杯蓋,試探性的問道,“你從過軍?跟的是誰?”
話落,程方卻有些沉默。
就在蕭容溪蹙眉,預備再度開口時,他突然說道,“回陛下,我曾隨南大將軍上過戰場,屬原南家軍。”
南天橫統領三軍時,麾下都稱為南家軍,但原南家軍,卻隻有三十幾人。
他們是從南天橫上戰場之初,就跟隨他一起征戰四方的人,陪著他從一個小小的先鋒,一直到掌握三軍大權的將軍。
後來南天橫解甲歸田,南家軍被改編,他們這些人不願意重新投入他人麾下,便也離開了京城,各自回鄉。
程方原本就是晉城人士,自然回到了這裡。
雖然征戰多年,但務農的本事還沒丟,於是他就安安心心地在城郊建了個小院子,做個瀟灑的農人。
直到晉城旱情一年比一年嚴重,官府的做派也逐漸顯露,他才重新站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