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南蓁第二次撚起餌料時,隱約察覺假山後有人說話,於是收了動作,步子輕輕地靠過去。
說話的人是樊家的兩個小廝,剛乾完活,稍微閒下來了,便弓著背,歪歪扭扭地坐在花壇邊,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
“誒,你說這次請的道士有沒有用啊?我看他們從昨日進府後,也沒什麼動作,彆又是騙子吧!”
另一人撇撇嘴,“誰知道呢!不過我聽說這道士在入府前就說過還得等兩日才行,老爺怕屆時找不到人,所以才急急將人請入府中先住著。就算暫時不能驅鬼,也能稍微震懾一下。”
“希望他們真能幫上忙吧,這鬼一日不除,府中便一日不得安寧。”
掰數起來,闔府上下已經有些日子沒睡過好覺了,他們這些做下人的自然也跟著受罪。
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讀出了無奈。
“要我說,小姐也真是可憐。原本婚期將近,很快就能風風光光地嫁進孔家做少奶奶了,現下這副模樣,這婚事怕是……”
他壓著嗓子,說話聲越來越小。
即便沒說完整,對方也懂了他的意思,小聲道,“前日孔家公子來探望小姐,事後我聽前院值守的丫鬟說,孔家似乎對此很是忌諱,雖然沒有明言,但看孔家公子的意思,約莫是想取消這段婚約的。”
“雖是人之常情,可對咱們小姐多少有些不公平。先前拚命想結親的是孔家,現在要取締的也是他們,真當樊家是好欺負的啊!”
“咱們和孔家本就平分秋色,現在出了這檔子事,孔家要退婚也情有可原。古話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這事擱誰身上不害怕啊?”
“……”
兩人還絮絮叨叨地說了些話,南蓁隨便聽了一耳朵,待他們離開後,便也抬腿回了竹林小院。
不過才離開一上午,院中又洋洋灑灑地飄了好多竹葉下來,楚離搬了張矮桌,在其上架了爐子,煨著茶,頗為自得。
聽到腳步聲,頭也不抬地說道,“回來了?”
南蓁沒有應聲,隻徑直走到他對麵坐下,接過他遞來的茶,“查到了嗎?”
楚離不慌不忙地說道,“這個叫佳佳的丫鬟十二歲就進了樊家,待在樊染身邊七年了,樊染對她很好,樊家夫婦也不曾苛責過她,她對樊家可謂忠心不二,不曾有齟齬。”
“所以,”楚離頓了頓,“她沒有害樊染的理由。”
南蓁“也就是說,如果這些機關都出自佳佳之手,那樊染必定是知情的?”
楚離點頭,“可以這麼理解。”
南蓁眯了眯眼,手腕輕輕搖晃,將今日去染香院的所見所聞一一告知。
楚離聽完後,一陣沉默,“你說,如果這鬼神害人的論調本就出自樊染和她的丫鬟口中,她們圖什麼呢?”
看得出來,樊義照和曹月的滿心擔憂並非作假,樊染不僅要騙過外人,還要騙過最為親近的父母親,實在有些難以理解。
南蓁突然想到在水榭附近聽到的有關孔樊兩家的親事,嘟囔出聲,“退婚?”
“嗯?”楚離沒了解到這一層,疑惑道,“什麼退婚?”
“我也是聽府中小廝在背後偷偷議論,說樊染和孔淵有婚約在身,原本都要定日子了,現在出了這事,自然就耽擱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