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這些都是賬房先生的活,可他不放心旁人,所有賬都要親自過一遍才安心,是以經常挑燈至深夜。
他剛看完一本,正拿起下一本準備翻時,突然聽到院外的叫喊,由遠及近,慌慌張張,“老爺,不好了,不好了——”
孔健蹙眉,看向滾進門口的倆小廝,沉聲道,“一天天的就知道‘不好了’‘不好了’,總有一天得讓你們說出事來。”
說完,對旁邊的管家道,“傳下去,以後不準任何人再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生意場上的人大半都很迷信,孔健也不例外。所謂禍從口出,這方麵,他很是注意。
“是,老爺。”
孔健吩咐完後,這才低頭看著麵前的人,問道,“說吧,到底什麼事?”
“老爺,公子被官差帶走了!”
兩人七嘴八舌地將凝香樓裡發生的事轉述了一遍,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已經完全伏跪在地上,不敢看對方的表情。
老爺原本讓他倆守著公子,不準公子出門,現下不光失職,還讓官差把公子帶走了,老爺豈有不生氣的道理?
果然,話音剛落,孔健就一掌拍在桌麵,動靜極大,嚇得兩人一激靈。
“這小子,是不是不惹事就渾身不自在?正事一件不乾,蠢事一件不少,連鎖門都防不住他!”
若非樊染突生惡疾,兩人都該定下婚期了,現下還這麼不穩重,樊家定會有意見。
“還有你倆,”孔健瞪大雙眼,怒目而視,“連個人都看不住,有何用處!”
兩人忙不迭認錯,“是是是,小的失職,小的該罰。可現在當務之急是先把公子接出來,老爺您看……”
“接什麼接,合該讓他吃點苦,漲點教訓,免得到處瘋玩,回頭連自己姓甚名誰都忘了。”
孔健瞧著伏跪在地上的小廝,一陣心煩,“你們自己找管家領罰去。”
“是,老爺。”
他們知道孔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怎麼可能當真不管公子?既然都知道公子被帶走了,肯定會派人處理的,他們也就不用擔心了。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鬆了口氣。
孔健重新拿起賬本,卻怎麼都看不進去。
他隻有這麼一個兒子,犯了事不可能不幫他遮掩,可再這麼縱容下去終成禍患,所以他準備給孔淵一點教訓,不第一時間趕去。
反正孔家和官府的人關係親厚,應該不會怎麼為難他,等走完流程,自然就會將人放了。
待明日天亮,自己再帶些禮物前去,這事便也了了。
這麼一想,孔健心裡又踏實了些,繼續提筆夜戰。
翌日,呼呼寒風敲窗響,孔健醒來,先是就著房間裡準備好的溫水簡單洗漱了一番,這才推門問孔淵的情況。
沒曾想,這一夜,都不見官府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