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小時候聽寺裡的僧人說的,說什麼正緣會讓兩人變好,孽緣隻會彼此消耗。你想啊,孔家公子先前也有不少糊塗賬,卻一點事都沒有,偏巧樊小姐這邊出事後,他也就跟著倒黴了,豈不是說明兩人不合適?”
“真的假的,那樊小姐當真和不乾淨的東西撞上了?”
“十有八九是真的……”
兩人越說越過分,言語間也沒了顧忌,聽得帶路的小廝臉色驟變,重重地咳了一聲,打斷他們的對話。
他們似乎沒料想到隔牆有耳,嚇得大氣不敢出,灰溜溜地縮在假山後麵。
那小廝吼道,“活乾完了嗎,就在這裡嚼舌根?小心我稟報大人,把你倆的舌頭拔了,看你們還敢不敢亂說話!”
“是,是,都怪我多嘴,孔老爺恕罪。”
兩人麵麵相覷,最後各自給了自己一耳光,飛快地跑了。
小廝看向孔健,“孔老爺,抱歉,仆人不懂事亂說話,等下來定好好管教他們一番。”
“無妨。”孔健扯了扯嘴角,笑意勉強,“走吧。”
早在聽到兩人的對話時,孔健就已經落了臉色,一雙漆黑又半渾濁的眼格外沉悶,不知在想些什麼。
直到坐上馬車,穿過鬨市,重新回到自家書房,他才稍微緩過神來。
其實那兩人說得不無道理。
孔健一直十分敬畏鬼神,出門談生意前必去佛堂上香,求佛祖保佑生意順遂,財源滾滾。
先前樊家出事,他雖介懷,卻也沒有多想,橫豎就是多等些時日再議婚期;現在看來,再和樊家綁在一起,對他們是弊大於利。
若能結親,生意場上,樊家確實能給不少方便;可說到底,還是得靠自家。
孔家的底子不能丟,氣運不能被擾亂!
思及此,孔健突然眯了眯眼,暗下決心——
這婚,得退,且越快越好。
……
初冬時節,溫度日日下跌,薄被已抵擋不住寒意,需得換上厚一些的被褥才行。
陰沉了半晌的天總算在晚間下起了雨,淅淅瀝瀝,打在染香院簷角的風鈴上,落在半枯的葉片間,讓整個院子顯得有些頹然。
但屋裡的人卻很激動,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樊染抓著佳佳的手腕,用了些勁,刻意壓低的聲音也掩蓋不住上揚的嘴角,“你說真的,孔家來人了,在商量退婚的事?!”
她雙眸晶亮,勝過回廊下的燭光。
佳佳忍著痛,點頭道,“是,奴婢親耳聽到的,絕不會有錯!”
小姐盼這一天盼了好久,驟然實現,如何能不激動?她身為婢女,自然也跟著開心。
“太好了!”樊染喃喃自語,帶著一種劫後重生般的喜悅,“太好了。”
不枉費她苦心籌謀許久,迎來這般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