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屍!
袁璿隨著張小洛的目光望去,竟看到了一葉木舟竟從那河麵之上快速而來。
木舟斑駁,劃過黝黑的河麵,不多時便已到近前。
“何事渡河?”
舟上立著一人,手拿船槳,麵目模糊看不出男女,朝著站在河岸邊的張小洛二人開口問道。
“赴黃泉,了塵願。”
張小洛朝著那木舟掃了一眼,輕聲開口回答。
“可有渡資?”
張小洛聞言,伸手從懷中掏出兩張冥幣遞了過去,在冥幣的一角,隱隱有著一副道家玄門陰陽魚的圖案。
“上來站穩,河麵風大,萬一墜落將永囚河底。”
那船夫收了渡資,待兩人上船,低沉吩咐了一句,手中船槳在河麵之上輕輕一劃,那葉木舟已掉頭朝著對岸駛去。
張小洛迎風站在船頭,河麵上的風吹散了他滿頭黑發,竟有一種淩亂的飄逸之感。
袁璿有心發問,但見張小洛一言不發,又想起張小洛先前的囑咐,便也低下頭,盯著那不斷拍打著木舟的黏稠河水,愣愣發呆。
木舟行速很快,眨眼間已到河麵中央,木舟周圍那原先平靜無波的河水開始出現一圈圈漣漪,一個個神情呆板的鬼魂在河麵之下穿梭著,竟對這在河麵之上快速前行的木舟視而不見。
袁璿站在張小洛身後,將那垂下的目光抬起,望向那越來越近的對岸。
漫天黃沙,遮天蔽日。
到了對岸,待張小洛二人下了船,那船夫手中船槳在河岸之上輕輕一觸,那木舟便緩緩駛回了河麵之上,消失不見。
“此處為黃泉四百裡黃沙之地,你跟緊我些便好。”
張小洛駐足朝著前方那呼嘯著的風沙之地看了一眼,便伸手拉住袁璿,低頭走進那滾滾黃沙之中。
黃沙不時地隨著那呼嘯而過的熱風襲來,張小洛那並不健碩的身形不時地在風沙吹來之時略有踉蹌,卻仍然緊拉著身後的袁璿,慢慢地向著黃沙深處而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當眼前的黃沙逐漸散去,袁璿竟聞到了一股濃鬱的花香,忙抬頭看向前方。
無儘的花海,如血般豔麗鮮紅,花香如鼻,袁璿的腦海中竟開始浮現出父親慘死的身影。
“凝神靜氣,你我此番為見你母而來,你隻需默想你母親,其他不要多想。”
張小洛的聲音再次在袁璿的腦海中響起,她忙收攝心神,強自壓下腦中所想。
“這種紅花叫曼珠沙華,又叫彼岸花,被冥府那黃泉之主孟婆親自種下……”
張小洛帶著袁璿小心的避開彼岸花繁茂之處,口中緩緩地向袁璿講述著。
黃泉四百裡黃沙,四百裡花海,是為了阻止那無意擅入黃泉的生魂,對張小洛這種陰陽天師來說,是沒有什麼威脅的。
“過了這花海,便是黃泉奈何橋了,我隻能送你到奈何橋頭,無法再前行。你記住我曾說過的話,足可無恙而歸!”
站在彼岸花海的邊緣,張小洛望著前方不遠處那座滄桑的木橋,以及橋頭那似閉目沉睡著的老嫗,雙目不由的微微一縮,轉頭對著身後的袁璿再次囑咐了一次。
“陰陽脈稚子張小洛,拜見黃泉之主!”
待行到那老嫗身前,張小洛低頭整理了衣袖,朝著那橋頭老嫗微微一拜,朗聲開口說道。
“紅塵百色,樣樣鮮嫣,汝等不在陽世,又來我這黃沙遍地,彼岸難尋的黃泉作甚?”
橋頭老嫗身穿一身黑袍,手裡拿著一個木瓢,正不斷地從麵前的一口大鍋內舀起那乳白之湯,倒進身旁的碗內。老嫗顫抖著端起那半碗粥湯,竟遞向了張小洛身後的袁璿。
粥湯氤氳,散溢濃香。
奈何橋頭孟婆湯。
“陰陽脈有撫鬼之責,今攜袁孟氏之女前來與母相見,以了此番因果。”
張小洛望著老嫗遞到袁璿麵前的那碗湯,急忙再次一禮,開口說道。
袁璿仍微垂著頭,心中想起張小洛曾經的話,竟遲遲未接那老嫗遞過來的粥湯。
“不飲忘憂湯,要過奈何橋?罷了,就取你一滴生淚作熬湯之引吧。”
那老嫗說著,將手中的碗放下,伸手朝著袁璿輕輕一揮,一滴晶瑩的生淚已被她捏在指尖,隨手放入了麵前那鐵鍋之內。
“去吧!務必要在子時之前返回,否則你就永遠回不來了。”
黑袍老嫗低聲交代了一句,便不再理睬那已走向奈何橋的袁璿,端起麵前的湯碗,將其內粥湯倒入了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