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屍!
待擺手舞進行大半,那苗寨大門之內又走出了一群苗人。為首苗人是一六十多歲,白髯觸胸的老者。此人張小洛並不認識,想來應是這花峒的族長吧。
白髯老者身側與他並肩而行的,是一個全身黑袍,身形嶙峋的老嫗。老嫗微彎著腰,手裡拄著一根黑木藤杖,在身後眾人的簇擁之下,朝著擺手坪正中的一個早已搭建好的竹台而去。
張小洛的遙遙望著那老嫗,雙目不由得微微眯了起來。
這老嫗,正是曾救治過張小洛的花峒蠱巫神婆,青婆婆。
張小洛對浸淫陰陽玄門之術多年,但苗人這巫蠱之術卻了解不多。但能讓那本能沉睡,讓自己醒來,著巫蠱之術應該不是浪得虛名!
眾人歌舞已進入尾聲,支菲也再次回到了張小洛的身邊,與其他族人一起,站在竹台之下,凝目屏聲,望著那已站在竹台上的白髯老者和青婆婆。
“我的族人們,我的寨民們,願盤瓢神的榮光永遠賜福於你們!願我們的子孫永遠沐浴在日光裡!”
白髯老者在竹台上緩聲說著,那雄渾的聲音在偌大的擺手坪之上久久回蕩。
張小洛知道,這應該就是支菲曾告訴自己的祈福環節了。
果然,隨著老者的話語傳出,台下那穿著鮮豔苗服的苗人,不管男女老幼,均虔誠地閉上了眼,嘴唇微動,似在默默地祈禱著什麼。
張小洛看向身側的支菲,她也如其他苗人一般,雙目微閉,朱唇輕動,心中默默地祈禱。
“她應該是在祈禱我儘快痊愈吧?”
張小洛望著支菲那張潔白的臉,心中暗暗想著。
過了很久,祈禱結束了,白髯老者邁步走下了竹台,可那竹台之下的人群卻並未散去,仍抬頭望著竹台之上那嶙峋的身影。
花峒蠱巫神婆,青婆婆。
““舍巴日”非我苗人祭祀之禮,但今日我族人仍聚集於此,以舞祈福,隻因……隻因那落花洞洞神再次蘇醒了。”
老嫗此言一出,竹台之下人群頓時騷動,眾人臉上紛紛露出驚惶之色,尤以如支菲這般的年輕女子更甚。
“唉,將她帶上來吧!”
隨著老嫗的開口,台下簇擁的人群緩緩分開了一條縫,一個約二十歲左右的苗女走上了竹台,在她的身後,竟還跟著兩個手握彎刀的魁梧男子。
一身得體的天藍色鮮豔苗服,頭上戴著一頂銀質頭冠,滿頭柔順的青絲被頭冠攏在腦後。頭冠四周密密麻麻遍布著銀質絲穗,絲穗不時隨著女童的動作互相觸碰,發出清脆的“叮叮”聲。
女子精致的五官如白玉般細膩,長長的睫毛稍彎,嘴角微微上翹,一對淺淺的酒窩,竟是如雪雕玉刻的玉人兒一般。
“你們快點,我還要趕著回家收拾竹樓呢!”
女子朝著站在竹台之上的青婆婆看了一眼,輕聲開口甜甜說了一句。
麵若桃花,眸似星辰,聲音悅耳如出穀之鶯。
“落花洞女!”
張小洛忽然聽到身旁的支菲低低說了一句,聲音之中竟透出驚恐之意。
他抬頭望向支菲,卻見她俏臉早已蒼白,身體輕顫,雙目死死盯著台上那女子,目光略有渙散,似陷入噩夢之中一般。
“你怎麼了?”
張小洛伸手握住了支菲的手掌,站起身來,輕聲問了一句。
“沒……沒什麼!小洛,我們走吧!”
支菲拉起張小洛擠出人群,朝著自家的竹屋快步而去。
張小洛邊走邊回過頭,看向那竹台之上的佝僂老嫗,竟發現那老嫗的目光也朝著自己這邊望了過來。
雖然支菲是以自己未婚夫的身份介紹的張小洛,但她晚上並不跟張小洛一起住在竹屋之內,她住在自家阿叔家裡。
被支菲監督著勉強喝下了一晚寡味的雞肉羹,張小洛便躺了下來,閉目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