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屠狗不知自己為何會生出這種感覺,未及細想,就見袁節急吼吼跳下馬背,邊把韁繩扔給一旁的仆役邊驚喜大叫道“鹿姐姐,四郎看你來啦!鹿伯父可好?”
鹿靈韻眼中滿是寵溺,溫柔笑道“四郎有心了,你鹿伯伯昨夜有事離山,卻是不能考校你的修行了。”
她說著又向陸續趕到的諸位世家子弟鄭重致歉道“佳客遠來,家父卻不能親自招待,不周之處,還望諸位世兄姐妹海涵。”
烏天然忙施禮道“我等冒昧登門,已經連累世妹門前久候,又怎敢勞動鹿伯父大駕。”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一一下馬回禮。
袁節喜道“鹿伯伯不在?再好不過了,正好與姐姐說話。”
他轉身指著身後眾人道“這些人都是衝著慕容家小鳳凰來的,我與天然哥哥卻是專程來看姐姐的。”
劉屠狗咧嘴一樂,心說這二位才是來給鹿家明珠撐場麵壯聲勢的,在山下時竟是先倒打了二爺一耙。
鹿靈韻的目光落在袁節身側的劉屠狗身上,這位不但麵生得很,打扮在眾人中也算得上奇裝異服。
沒等她開口相問,一個錦衣公子上前施禮道“鹿家妹妹,今日我等冒昧登門,實則是給正在趕回青陽的殊道公子打前站,不知慕容家的小鳳凰可否賜見?”
這話就有些無禮了,任誰也不會歡迎這樣仗了他人之勢就輕視主家的不速之客。隻問鳳凰,不敬明珠,遇上心胸窄的,無異於裸地打臉。
袁節大怒,右腳狠狠一跺地,就要暴起,卻被鹿靈韻伸手按住肩膀,竟然躍不起來。
“慕容妹子早上才到,一路舟車勞頓,現下不願見外客,小妹也是無可奈何。”
鹿靈韻依舊柔聲細語,臉上並無半分慍色“山莊已經備下宴席,招待各位佳客。”
諸位世家子對視一眼,就要入內。
袁節大叫“難道姐姐不知鄭州牧已經上書天子要在青屏山上建甘泉行宮麼,他鄭家咄咄逼人,如今鄭殊道更是欺負到了家門口,姐姐還理會這些混賬做什麼!”
劉屠狗看得津津有味,袁節年紀雖小,卻有練氣初境的修為,鹿靈韻輕輕抬手就把他按住,無一絲一毫的煙火氣,可見這瞧著溫柔可親的鹿小娘兒,竟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於是二爺咧嘴笑道“主人不願失了禮數,隻好由我這個來混吃混喝的惡客代勞嘍。”
他向著眾人踏出一步,拔出了腰間屠滅,森然道“吃白飯有在下一個也就夠了,若還有誰想進去,且先問過這把殺豬刀!”
二爺現在全身上下,也隻有這把刀一塵不染。
先前出言的那位錦衣公子怒道“殺豬刀?豎子安敢欺辱我等!”
“好個烏天然,你是何居心?”
“小小郡守之子,也敢縱奴行凶,阻撓殊道公子嗎?”
諸位出身顯赫的公子紛紛怒喝,少有的幾名世家女子也是臉色難看,卻都明智地沒有把火燒到鹿靈韻身上,而是把矛頭對準了一直與眼前凶徒同行的烏天然。
至於二爺本人,並沒有被這些眼高於頂的世家子放在眼裡。
劉屠狗深深呼吸,空氣中散發著山中草木的清新味道,甚至就連眼前這些怒形於色的狗腿子們身上,也同樣留存著溫暖活潑的氣息。
而那連天的大風雪,那隻有鮮血與死亡的枯寂原野,那曾彌漫在刀鋒上、滲透到骨子裡的森然寒意,已經分不清是真實還是夢幻。
所以二爺心情很好,笑得也很是誠懇,任誰都看得見他那一口細密的白牙“諸位即便是狗腿子,那也都是見識不俗的世家狗腿,就算不認識公西小白,想必也能認出這件白狼裘,我在天水替他砍下百八十顆大好頭顱,所以他一定不介意我再多砍幾個。”
“哼,好色無義的公西小白也想染指慕容家的小鳳凰?真是可笑!”
有人不屑道,但嗓門明顯已經不如之前大了。
公西小白的惡名比二爺的刀更有說服力,雖然並不甘心,但是一群世家子中並沒有人強出頭,似乎生怕有一群白狼死士突然蹦出來把他們給哢嚓嘍。
“一群孬貨!”
劉屠狗有些遺憾地收起屠滅,揉了揉癟癟的肚子,轉身看著鹿靈韻道“雖然鹿妹子秀色可餐,恩,這個詞兒真帶勁,可酒肉也必不可少哇!”
他指了指同樣肚子癟癟的阿嵬“給我這可憐兄弟也來一份,有肉它就不吃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