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東煌的雙爪後發先至,先是在兩柄紮來的刀鋒上輕輕一彈指,立刻將兩柄刀帶偏,刀尖分彆自他肋下和頸邊擦身而過,順帶讓兩名白狼空門大開。
哥舒東煌卻沒有乘勝追擊去搗爛對麵兩人的肚腹五臟,而是一手微微上舉,一手輕輕下壓,手指貼住尚在身側的兩柄刀,摩挲著刀身逆流而上,滑向兩名白狼握刀的手腕。
公西十九目光轉冷,不同於身側那名身不由己的同袍,他是練氣巔峰,即便對上宗師,仍有一戰之力,絕不甘心被如此輕視戲耍。
此刻雙方已由對衝轉為即將擦身而過,公西十九恰位於哥舒東煌一側微微靠前。
公西十九低喝一聲,瞬間改為雙手握刀,攫住鋼刀死命一橫,刀身立時轉向,同時本就鑽向哥舒東煌懷中的身軀死命向側前方猛撲,用儘渾身勁力硬頂著刀背以刀鋒撞向對方腰肋,不敢說能拚個同歸於儘,隻要死前能切下對方幾根手指、撞斷對方幾根肋骨就心滿意足。
為了這個目標,他自始至終都沒有為自己罩上罡衣。
甚至不是什麼當死則死、視死如歸,而隻是心甘情願隨時隨地為了一個可能極不劃算的目標而死,這,便是死士。
觀戰的眾人中響起幾聲再也壓抑不住的驚呼,誰也沒想到這等軍中常見的意氣之爭竟會演變成如此慘烈的局麵。
身處其中的哥舒東煌也微微訝異,終於對所謂名鎮西北的公西鐵騎尤其是白狼死士有了些許名不虛傳的觀感。
但也僅此而已,哥舒東煌先前即便用出罡衣,那也隻是為了護住心愛的坐騎,而且從始至終都沒有動用兵器的打算,不是托大,而是真的不需要。
他隨手將另一名白狼的長刀捏碎,不去看那個吐血墜馬的可憐家夥,空出的手輕飄飄地按住公西十九的額頭,就像攥住了一件易碎的瓷器。
公西十九的斜撲之勢立刻被止住。
至於切向自家肋部的刀鋒,哥舒東煌脫離了公西十九長刀刀身的那隻手掌當然是毫發無損,手腕一翻,胳膊平抬,小臂同樣蠻橫不講理地迎著刀鋒撞了回去。
血肉之軀的手臂與一名練氣巔峰高手竭儘全力的刀鋒轟然相撞!
下一刻,人們仿佛聽到了刀劍交擊的轟鳴。
公西十九瞪大了雙眼。
除去被對方按住的額頭,他滿臉血汙,幾乎是七竅流血,握刀的手臂無力地垂下,脫手墜向地麵的鋼刀鋒刃儘毀、支離破碎。
鋼刀是直直下落,並沒有被撞得亂飛,不知是巧合還是哥舒東煌未免誤傷而故意為之。
唯有公西十九清清楚楚地知道,哥舒東煌是真的有所保留,否則饒是以他練氣巔峰的境界,隻怕仍會被對方這一臂生生撞死!
“這一記麒麟臂滋味如何?”
哥舒東煌嘴角彎起一個帶著嘲諷意味的弧度,既然是甲衣,自然會有臂甲。
罡衣非但可以離體,而且還能拆分,遍數周天,能玩出這麼多花樣的,哥舒東煌還沒見過第二個。
他猛然抬頭,看向那個自公西十九背後躥出、遮住他頭頂天空的稚嫩身影。
此前隻有哥舒東煌在內的少數幾人注意到了,劉去病同樣躍離了馬背,在前方那臂與刀凶狠對撞前的一瞬間,甚至還推波助瀾地在公西十九背上狠狠踩了一腳,之後才在與哥舒東煌近在咫尺之處高高躍起。
若非公西十九敗得太快,就是一個絕妙的上下夾擊之局。
劉去病抿著嘴唇,臉上不見半點猶豫遲疑。
舉刀,下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