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世界裡的頭鐵武夫!
禿岩穀地底坑道儘頭,三道人影呈品字形站立,凝視裸露在外、亮如星海的靈石礦脈,默默不語。
從洞穴頂部垂下條條光膜,好像層層疊疊的多重帷帳,在他們身邊飄蕩。
靠前站立的人影,身材高大,虯髯卷發,挺直鼻梁兩邊,掛著顯而易見的法令紋,一雙精光四溢的眸子,始終聚焦夢幻般的靈石礦上,舍不得挪開半刻。
“不愧是天地間罕有的大型靈石礦脈,瑰麗、夢幻、強大,無論怎麼看,總是看不夠呀!秦老,假如順利滅殺妖獅,啟動乾坤移脈大陣,將其遷回峻州,大概損耗幾何?”
與楊威並肩站在後排的秦老,是一位頭發銀白、肩背微拱的老人。他翻了翻肥厚眼皮,一副醒非醒的樣子,嗓音淡然地回道“二到三成吧!”
“三成?”旁邊的楊威,挑動招牌似的濃眉,語含不滿地說道“是不是太多了?”
“嗬嗬!此地距你們煞身門超過二萬裡,這又是一座大型靈石礦,遷移後能保留七八成靈力,已屬難得。如果施法過程中遇到任何乾擾,很可能混淆地脈,引爆地氣,這座美輪美奐的靈石礦,頃刻間就會毀於一旦。所以,那頭妖獅必須儘早鏟除。”
這時,身材高大的任笑轉過身來,沉聲道“且把妖獅放到一邊。從布陣到啟陣,再到遷礦合脈,半年時間夠麼?”
秦老佝僂的腰背,彎得更低了。他垂首望著坑窪不平的地麵,嘴唇囁嚅,好似計算著什麼。
“先探礦,再布陣,加上你們的陣法師,至少得兩三個月;還要到貴門選定的地方測地脈,定六合,也得兩個月;之後,兩邊同時啟動陣法,遷礦、合脈、固脈,又要兩三個月。唔……就算這三步進展得很順利,至少需要七八個月。如果把時間往寬裡算,再加上一些難以預料卻肯定存在的阻礙因素,一年!”
任笑沉默了。他與蹙眉不語的楊威對視一眼,衝著秦老微微抱拳,緩聲道“滅殺獅妖的事,由我們兄弟解決。有勞秦老多多費心此地的警戒陣法。”
說罷,便和楊威一起離開坑道,聯袂登上塔頂。
“陶老匹夫獅子開大口,張嘴就要三成收益,著實可恨。如果算上無憂洞三個幸運小家夥的報酬,還有上貢聖宗的分成,咱們幾乎連口湯都撈不著。”
任笑背著手踱了兩步,冷笑道“他能漫天要價,咱們還不能落地還錢嗎?最多給他計損後的半成收益。至於無憂洞的小家夥,咱們親自收其為徒,咱煞身門嫡傳弟子的名頭和無償進入陰陽穀的特權,怎麼也值那三成收益。至於上貢聖宗,那是遷脈之後的事了,計損後的四成收益,定能使尊者滿意。”
“如此一來,本門獨得計損後的五成半收益,再韜光百年,未嘗不能更上一層樓呢!”楊威揚了揚會說話的濃眉,突然放低聲量“是不是請尊者出手,”他擺出抹脖子的手勢。
任笑輕輕搖頭,“那陶然可不是用丹藥堆出來的偽金丹,不僅擅長陣法,還是法力高深的預言師,就算尊者出手,也難保一擊必殺。何況,天明老祖既然能賜他破法符,難道不能再給他替身符嗎?”
他停頓片刻,抬頭望著水晶塔頂外的晴空,“假如不能一擊滅殺,引來歸元宗乃至天道盟插足禿岩穀。或者把那陶然推到九首那邊,那就得不償失啦!”
楊威非常讚同地點了點頭,想了想,又說“陶老匹夫會不會在用緩兵之計,為仙門大軍爭取調動時間?”
“應該不會。如果想拖延時間,陶然根本不必找上你販賣破法符。他隻要坐看那頭該死的幻獅與咱們糾纏,或者隱在暗處給咱們添亂就行啦,何必多此一舉?!”任笑語氣肯定地說“等一會,我去黑水前線,當麵向尊者稟報此事。師弟速度快,跑一趟安瀾吧,啟用‘沙子’,問問歸元宗和中洲仙門的動態,以備萬一!”
在溯影讀心蜃陣中悠閒打坐的林駿,怎麼也不會想到,陶真人這一去,竟會音信全無。
他雖然身陷蜃陣,每時每刻都在潛意識中遨遊,或是穿越前的兒時趣事,或是穿越後經曆的點點滴滴,有時是一連串長久的記憶,有時是斷斷續續的零碎片段,仿佛旁觀一部劇情混亂卻感同身受的大片。可林駿總能保持一點清明,默默計數自己的心跳……
三天、五天、十天……當林駿勉強撐到第十五天時,計數終於出了岔子,不得不零開始。他總共返工了兩次,直到第三次數到第九天時,幕布似的濃霧終於消散無蹤。
他第一個清醒過來,起身環視周圍。王陵離他最近,半張的大嘴可勁流著哈喇子,把自個的前襟都打濕了,似乎在幻境中實現了發財夢,成就了神通武宗……王陵身後是師玫。她的表情很微妙,眉頭輕蹙,唇角含笑,似嗔似喜,喜中含憂……落在最後的師存武,表情特彆豐富一會齜牙咧嘴,一會眉飛色舞,有時還會突如其來地衝著空氣打拳。
張世安是第二個蘇醒過來的人。林駿落後他兩步,因此沒看著他陷入幻境時的表情。他先是發出一聲歎息,抬頭盯著陽光直射的蔚藍天空看了半晌,接著轉過身來,看見林駿的笑臉時,才長出了一口氣,抱了抱拳,露出一副既輕鬆又尷尬的神色。
王陵和師玫幾乎前腳碰後腳地接續醒來,都是愣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好不容易接上斷線的思緒。林駿發現,他們蘇醒前都有一個共同的先兆眼皮劇烈抖動。
最後一個蘇醒的師存武。睜眼後,他一躍而起,抬手直擊毫無防備的師玫的後腦勺,卻被眼明手快的林駿一把拽住,又發癲般手舞足蹈了好一會,才徹底回過神來,一副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懵懂模樣。
“咱們得救啦?林小弟有沒有看見什麼人?發現什麼異常狀況?”張世安最先開口,向比他先醒的林駿發問。
林駿聳了聳肩膀,實話實說“小弟醒來時,隻看見咱們幾個人。”
麵麵相覷的五個人,把自個從頭到腳仔細檢查了一遍,又細細查看了如意囊,一無所獲。經曆這麼一場詭異遭遇,眾人失去繼續伐木和勘察碧落嶺的興致,隻想加快腳步,趕緊離開怎麼看都像是險境的巨樹峽穀,早點返回禿岩穀報告情況。
施展魅隱小神通的林駿,完美融入陰影,行走於如蓋樹冠間,充當小隊耳目。他一邊眺望壯美的夕陽,一邊暗自嘀咕陶真人到底有沒有做成“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