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小鎮,凡人早已經四散而去。
隻因為這裡離那座懸浮空中的酆都城太近,才會又一些修行者在這裡落腳。
畢竟儒門封仙筆擁有世間最為濃鬱的浩然之氣。
那些聽說過這件至寶傳說的文人墨客,無不想著來這裡瞻仰一番。
這座酒肆的主人,自然也是一位儒門弟子。
卻不是來自帝都那座書院。
此時,這位容貌秀氣,身材修長的中年書生敲了敲桌台,朗聲說道“我這小酒肆本就破爛,你們這些神仙要打架還請到外麵打,莫要壞了屋內的桌椅。”
書生的聲音並不大,但卻將那些原本的嘈雜聲都壓了下去,所有散修都紛紛轉過頭,望了過去。
等到看清楚那書生麵容,有幾人臉上頓時恭敬了許多。
東祖洲是道門聖地,他們這些散修雖然出自旁門左道,但或多或少都與道門有些牽連。
隻有儒門弟子在此洲極少看見。
而能夠在酆都城出現的書生,自然有著不同尋常的身份。
刀老兒最先起身,朝著中年書生行了一禮,說道“原來這酒肆是李秀才所開,小老兒不敢冒犯,就算是給小老兒十個膽子也不敢在這裡打。”
聽到李秀才的名稱,角落中一直昏睡的漢子翻了個身,然後又繼續睡去。
而場間的其他散修皆是不敢言語。
李秀才是東祖洲最厲害的儒門修行者,早就立言成就了君子之身,而且還是執掌封仙筆,便是所有人一起出手,也不過是自取其辱。
陳屠夫抱拳說道“刀瘋子說的沒錯,李秀才當麵,誰敢出手老子一拳打死他。”
李秀才說道“酆都城內,沒有人能夠活下來,你們也莫要追進去,免得身死道消。”
這便是讓他們退走的意思。
“先生所言極是,隻是有人親眼見到那小子進了城,甚至還有一陣靈氣波動,這其中恐怕也未必如先生說的那樣。”
刀老兒躬身說道“能不能請先生放我們去陣外看一看?”
李秀才眯起眼睛,說道“確實要去?”
刀老兒看了一旁的陳屠夫等人,沉吟一會後才沉聲說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們這些散修就如同人間的叫花子一樣,就算是看見一枚靈石,一枚丹藥也會視若珍寶,況且那是破境丹藥,這種機會,實在不敢錯過。”
李秀才麵無表情,平靜說道“你們中的任何一人若是去了西洲,又或者是中洲,都能夠成為某個宗門的長老甚至掌教,所謂的叫花子隻是一句自嘲的話,世間修行者踏入上三境者太少,就連那幾座聖地之中,成就此境的人也屈指可數,旁門未必不能成道,若是安穩修煉,遲早有機緣破境,若是你們去那酆都城,封仙筆下,沒有人能夠活著。”
話語落下,許多人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退意。
事實上,不說神遊境,便是合體境都已經是世間極為強悍的存在。
許多三流甚至二流宗門的長老和掌教也不過如此。
他們能夠活到這個境界,無不是殺伐果斷,此時想起當年那位死在封仙筆下的上三境強者,才有了一些理智。
破境機緣難尋。
可同樣伴隨著生死危機。
李秀才也不在意,隻是坐在桌台前默默發呆。
酒肆內變得有些沉寂。
許久,陳屠夫站起身,神情沒了先前的浮誇,而是極為認真說道“先生說的道理很對,可修行者本就九死一生,咱們這些人和三教弟子不一樣,沒有極好的靈脈,沒有山門,甚至連棲身的地方都沒,憑借一些旁門路數修行到這個地步,早就沒了回頭路,大道本就相爭,誰又能躲得過去。”
“大道相爭…”李秀才眼神閃過一絲迷茫。
不過很快,他便恢複了清明,正色說道“天下修行者,無論散修還是三教弟子,確實都在一個爭字,若是不爭,便會是個死,我不攔你們。”
陳屠夫等人有些意外,忍不住問道“先生當真不攔我們?”
李秀才笑了笑,淡淡說道“大道前行,該怎麼走是你們的事,我又何須這樣做,先前已經說了封仙筆下,無人能活,如何選擇,全在你們一念之間。”
陳屠夫和刀老兒兩人對視一眼,心中有些感慨。
這位李秀才出自儒門,但卻不是書院弟子,隻在六十年前遊學到了東祖洲,然後再那酆都城十萬眾死後的一天夜裡悟道。
那支儒聖曾經用過的筆從天際飛來落在了他的手中。
從此,這座城便被禁錮在了半空,裡麵的冤魂惡鬼不得出,外麵的凡塵俗人不能進。
六十年來,他一直鎮守在這裡。
整個東祖洲沒有傳出任何冤魂惡鬼吃人的消息。
許多人甚至猜測,這位李秀才本就是天道的一具化身,來此是為了阻止那些冤魂出世。
否則整座靈荒便會大亂。
“多謝先生,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去酆都城一探究竟,那小子到底是生是死,總要有個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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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老兒再次朝著李秀才行了一禮,語氣中多了一絲決然。
生死之間的選擇,本就是很難的選擇。
夜色之中,十數名散修漸漸融入了暮色之中,沒有多少靈性的法寶在黑暗中閃爍著黯淡光芒。
等待著的或許是殘酷的生死抉擇,不但他們十數人要分出生死。
而活下來的人,還要去麵對那座封仙大陣。
呼。
一陣風吹來,原本關著的酒肆門被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