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過案上的折子,站在一旁,一襲青衣,卻不張揚,眸子好像天池中的聖水,身姿仿若九天上的雪山。
仿佛,溫潤如玉天生就是說他的。
隻有這樣的男子,才擔得起公子無雙的美名。
折子上說的,正是慕容風遲搞砸了的治水。
慕容風華蹙了蹙眉,隨即想到很久很久以前,一個極為普通的畫麵。
記得他八歲那年,正好是溪水泛濫的時節。姚雄作為獵戶,是村中身強力壯的農夫之一,每次都要參與治理溪水一事。
慕容風華猶記得,那時候他就和姚灼娘站在村落邊,看著遠處正指揮著年輕村民一起治水的姚雄,姚雄汗流浹背,但不斷上漲的溪水卻毫無一絲減弱。
姚灼娘年紀尚幼,看著原本安靜的小溪竟一下子漲水至此,有些恐慌。她拽著慕容風華的袖子,聲音軟軟糯糯的“華哥哥,阿灼害怕。”
慕容風華從來都是慣著姚灼娘的。
他彼時不過也是八歲的少年,卻是格外的耐著性子,輕聲的哄著姚灼娘。
“阿灼莫怕,有華哥哥在呢。你瞧,姚叔也在治理這漲水,莫怕了,嗯?”
姚灼娘點點頭,沉思片刻,眸子突的變的清亮“華哥哥,溪水漲得如此厲害,為何不能把它堵上呀?”
慕容風華啞然失笑“我的傻阿灼,溪水如何堵的上呀?”
姚灼娘聽他這般說來,嘟著小嘴生起了悶氣。
思及此處,慕容風華眉頭微微舒展開來,溪水的確堵的上,卻也可以疏。
“父皇,兒臣對此,倒有一計。”清涼如水的聲音,卻是異常好聽。
順惠帝眸光一亮,“哦?華兒且說來聽聽。”
慕容風華恭謹道“之前二弟采用的是‘堵’。此法雖好,但對於此次猛漲的洪水來說,確是不夠。”
聞及此言,慕容風遲倒是忍不住了。
他溫聲道“弟弟不知大哥此言何意,我此次治水,修建了大壩,堤防,借此來堵住洪水外溢,效果奇佳,隻是大雨作祟,才衝垮了大壩。我的方法原無什麼不妥,不知大哥還有什麼更好的法子?”
上首的順惠帝瞧著自己兩個兒子的爭鋒,也不言語,隻是眸底微有精光一閃。
慕容風華瞧見順惠帝不出聲,便開了口。他的聲音多了幾分縹緲,好似那山間的雲霧,遙不可及,卻又好似觸手可得。
“二弟此法原本無錯,可是,為何一場暴雨便可衝垮這牢固的大壩呢?究其根本,到底還是堵不住洪水。”
“折子中說二弟是夏末秋初時剛修建完大壩,也就是洪水第二次漲的最迅猛的日子。暴雨加上洪水,足以讓大壩坍塌了。”
慕容風華如是說著,神色溫良。
“‘堵’一法原本精妙,但對上尤為迅猛的洪水,還稍差火候。故此,我采用‘疏’一法。”
“先疏通河道口,加寬加深過水的道口,炸除兩岸礁石,清理樹木等障礙,再建大壩,效果會好得多。直至洪水疏通完畢,還需在兩岸植些樹木花草,以防下次洪水來臨還是如此迅猛急速。””
“妙!”不待慕容風遲說些什麼,順惠帝猛地一拍案。“華兒的確是允良國的明珠!”
慕容風遲切齒,這慕容風華不過剛來幾日,父皇便對他如此褒獎,這至他於何地!
順惠帝是沒有瞧見慕容風遲的神色的,但慕容風華瞧見了。
慕容風華不動聲色“父皇謬讚。兒臣不過是在二弟的法子上改造了一番,實在有愧。”
順惠帝麵上笑容又加深幾分,他執過慕容風華的手,聲音慈和“華兒,這治水一事便交由你去做。可願意?”